“嗯唔……”天還未明，白雯隻覺得肚子痛得厲害，去衛生間發現了血跡，經期居然提前了好幾天。

她本來想打電話告訴助理今天去不了實驗室，看著已是深夜，就發了個短信過去，通知她今天在家辦公。

說來諷刺，即便是科技發達的27世紀，對於女性自古便有的這種痛苦卻依舊沒有合適的辦法解決。

疼得實在睡不著，又怕打擾到林彥陽，她在空蕩黑暗的客房裡蜷成一團，過於謹慎的性格讓她既不信人類也不信可以被黑客入侵的各種電子家具。如今一個人躺在床上，關上了門，拉上了窗簾，蓋著被子，仿佛與黑暗融為了一體，才終於有了些安心感。

“老婆？”不知道過了多麼，林彥陽一翻身，下意識地去攬失而複得的寶貝妻子，卻撲了個空，他迷迷糊糊地起來，呼喊聲也由遠及近地傳到白雯耳中，最後打開了客房的門。

“回去睡吧，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了。”白雯冷冷道。

“是生病了嗎？”林彥陽問道。

“月經痛，一兩天就沒那麼痛了。”

“老婆，你等一下。”林彥陽連忙道。然後先去給白雯拿了個暖寶寶，然後又去泡了點紅糖水端到她手裡。

有個人照顧自己這種感覺，她好像很久沒有感受到了，白雯想到。

“老婆，好些了嗎？”林彥陽問道。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怎麼沒有意義了，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見外？”林彥陽問道。

“見外？我的外公，是得了癌症死的。本來用藥物治療可以再撐兩三年的，可是他不想拖累大家，所以偷偷從醫院離開了，在家沒過幾個月就死了。

現實中沒有那麼多狗血，女主角有個得了重病的親人，為此身負巨債，還要死死咬著牙力挺，儘一儘孝心。

得重病，沒錢，等死，我當年身邊所有人的流程都是這麼簡單。窮人的命向來輕賤，何況我這點小痛，你沒必要浪費時間。”

“不是的，老婆是我的寶貝，看見你難受我心裡也特彆不好過。”林彥陽道。

“可久病床前無孝子，我外公是個善良的聰明人，死的夠早，所以人人都誇他。我媽就不行了，非得吊著一口氣硬撐著，把所有親戚的錢都借了個遍，人人都躲著我們母女。到了最後，就連我也巴不得她早點去……”白雯說到一半，就被林彥陽捂住了嘴巴。

“彆說了，這麼可怕的事，你為什麼能這麼平靜……”

“阿彥，是你見過的苦太少了，所以覺得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我父親說，當時困難年代，易子而食的事情都有，人先是野獸，滿足了自己生存的需要，然後才顧得上什麼禮義廉恥。

這世上隻有一種病，窮病，我得了之後，就算現在富貴了，骨子裡帶來的涼薄與殘忍也依舊如影隨形。

我知道這樣想不好，可不管你信不信，這個世界從不公平。就是有人命貴，有人命賤。就在此時此刻依舊有很多人，像野草一樣，不需要彆人刻意迫害他，悄無聲息地就死掉了。”白雯沉聲道。

“冷冷，如果我得了很難治好的重病，你也會這麼做嗎？”

“小病看病，重病去死。人人如此，為什麼要為你浪費資源和時間？就因為我們有錢？”

“老婆，我知道你現在是不舒服才說胡話，我不怪你，好好休息吧，我守著你。”林彥陽道。

“你不用這樣的，不然等失去你後，我會更痛苦。”

“隻要你不放手，我絕不離開你。”林彥陽柔聲道。

“嗯，真乖。”白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嗬，絕不離開，誓言這種東西，誰信誰就是真的傻子。可他肯說這句話，這就已經很好了，她這種人，居然也有人願意哄她。真的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