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小心謹慎且不厭其煩。”黑澤陣放下槍，似乎是不想再看到他，轉身向樓上走。

——“受不了的話就離開。”

那個人留下一句話，就將他拋在原地。

哭？夏無塵抬手摸向眼眶，才發覺麵上濕漉，他抿了抿唇，不發一言地垂下手，低頭盯住自己的鞋尖。

他也不想哭的，可偏偏……淚水是不受控製的東西。

他揪著在任務中受傷的胳膊，希望傷口更深些、深到能被人在意……淚珠無聲砸落地麵，開出小小的水花。

想說點什麼，可明知一開口就是哽咽的情況下，他放棄了。

……

“怎麼這麼早？”教官在訓練場看到夏無塵時分外震驚，那雙被吐槽永遠無神的死魚眼都張開了些，夏無塵在他手下受訓兩年，從來都是卡點到還提不起勁的懶豬！

“彆用那種差勁的眼神看著我好嗎？”少年有氣無力地發出抗議。

“如您所見，我是來測試的。”

教官是個不愛多言的人，他拿出一份資料，“這次是想確認一下你的嗅覺靈敏程度。”

“聞一聞。”夏無塵眼睜睜看著對方將一團棕麻線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爛抹布提到他眼前！

——那實際上是一隻棕色襪子！但拋開氣味不談、它原本的顏色也令人極度懷疑！

“告訴我它的主人是誰。”教官指了指測試場三三兩兩分散站著的人員，死魚眼裡古井無波，即使與他對視的少年正露出抵死不從的崩潰神色。

“我真恨不得自己嗅覺失靈！”在瞪眼遊戲中敗下陣來的夏無塵惡狠狠地捂著鼻子，迫不得已伸出手在空中一通鬼畫符：“天地無極！萬裡追蹤！”

他甚至拒絕嗅上一下，臉色發青：“雖然有點唐突，這的確是您失散多年、色香味俱全的右腳襪子，好可怕！”

“你一定要每次都念那種破廉恥的口號嗎？”教官將襪子放回衣兜，在資料上記錄著什麼。

“這是流程！懂不懂！”夏無塵難得硬氣的跟頂頭上司嗆了回嘴。

教官停下筆，用那雙盯得人背後發涼的死魚眼對著他：“你和黑澤陣出任務的時候從來不念。”

夏無塵卡了殼，低聲說：“那是效率問題…”

“你可以走了。”教官低下頭整理資料。

“哎？”少年愣了下，似乎為這樣簡單就結束測試而不敢置信：“就這樣？”

“你有兩三天沒睡了吧，眼裡的血絲比基地門口的老黃狗都深，這樣測試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教官頭都不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會幫你取消最近的任務，明天…不，後天過來。”

“還有”，教官停頓了一下，暗紅色的死魚眼沒有一絲神采，“胳膊上的傷口處理一下，血腥味衝到我的鼻子了。”

……

夏無塵沒回去，他就近在基地的安全屋開了間房，什麼都不想思考，一見到床就撲了上去。夜半時分，門鎖處輕微的響動令本在沉眠的淺綠色雙眸猛地睜開！

——MD！基地的安全屋都tm能進賊了！這組織怕是也沒什麼前途了！

起床氣爆發的夏無塵罵罵咧咧地迅速翻身下床，壓低身形將枕邊手/槍打開保險！

大膽小賊進來後按開開關，屋內霎時燈光大亮！

“警惕性不錯。”被槍口對準的黑澤陣麵色平靜，反手關上門。

夏無塵放下槍，沒像往日那般見著人就直撲過去。

黑澤陣似乎沉默了一下，“組織交給我一個任務，完成後就能拿到代號了。”

“啊，恭喜。”少年語氣淡淡的，令銀發殺手皺起了眉。

黑澤陣壓低帽沿，停住要上前的腳步，“任務在下周二，你和我一起。”

“你不是趕我走了嗎？”夏無塵抬起眼，用那雙無光的淺綠色雙瞳看著他。

……

黑澤陣離開的動作一頓，握著門把的五指微微收緊。

——“你還沒把我的石頭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