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風送進來的酒氣一個勁兒地往鼻腔裡鑽,雲滿瓊頗為不適地想要往後躲。
可身下坐的就是床,他還能躲到哪裡去呢?
因為阿父撒酒瘋的時候打他打得更狠,雲哥兒對酒的氣味敏感極了,也害怕極了。
即便進來的是自己的夫君,他依舊控製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寬大的紅麵兒都跟著晃了晃。
許郎會不會像阿父一樣,吃醉了酒就變成了駭人的惡鬼?
雲哥兒不敢再想,被自己猜測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也不敢動,生怕一動,熟悉又躲不掉的踹打就會夾雜在不堪入耳的辱罵聲中,劈頭蓋臉地砸來。
雖然他已經離開那個狼窟許久,新的家人也待他極好,但午夜夢回時,卻總能激出一身的冷汗。
有什麼東西戳了過來,雲滿瓊渾身一僵。
他想躲開,身體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死死地束縛在了原地。
一如往前無數個被打的時候。
躲不掉了……
現如今,心裡哪還有半點兒的羞澀情緒,小哥兒慘白著一張臉,褪去了血色的唇瓣發著顫。
“啪嗒——”的一聲響起,落在小哥兒的耳中有如驚雷。
來了!
雲滿瓊緊緊地閉上了眼,卻沒有迎來想象中的劇痛。
哎?
人比花嬌的美人兒眨了眨眼,沒敢輕舉妄動。
屋裡靜悄悄的,莫不是滿屋子的酒氣,雲滿瓊都要以為方才的那聲巨響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噗——”
又是什麼東西在桌麵上發出沉悶的一叫。
小哥兒遲疑了幾分,耳尖一動,竟聽見了斷斷續續的打鼾聲。
許郎這是……睡著了嗎?
雲滿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睡著了總比打人的好。
可是他還沒高興幾分,突然發現自己頭上的紅麵兒還沒揭。
這該如何是好?
難不成要自己揭開嗎?
秀氣的黛眉微蹙,雲哥兒苦惱地想。
新婚之夜新娘子自己掀蓋頭的話,可不是個好寓意。
很快就把腦海中荒唐的想法給甩了出去,雲滿瓊琢磨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先讓夫君上床去睡。
轉念一想到床上還有果仁兒,睡覺咯人的緊,儘管被紅麵兒遮蓋了前方的視線,他還是摸索著清理出來了一個睡人的空隙。
收拾出來的龍眼花生無處可放,便都被他裝進自己的兜裡了。
“夫……許郎?許郎?”
“夫君”二字在唇舌裡翻來覆去,雲滿瓊還是沒有勇氣喚出,隻是提高了音量,像平日裡這麼叫他。
可趴在桌上的男人可不管這個,閉著眼不醒人事般,隻當沒聽到。
不知道許郎在裝睡的雲哥兒實在沒法了,他起身摸索著走了過去,乾脆當了一回瞎子。
房間內的布置有些許陌生,但之前修葺房屋的時候,他不小心瞧過一眼,還算記得。
雲滿瓊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分析著方才的動靜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憑借著記憶裡的畫麵和紅麵兒泄露出來的一角,竟也跌跌撞撞地摸到了許鳴澤的身邊。
鼻尖的酒液氣味也愈發濃鬱了。
“失禮了。”
可能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有點兒不合乎禮儀,小哥兒白生生的麵容紅得能和頭上的紅麵兒媲美。
他的目光顫得不知道往哪兒走,可就是不敢往下看。
指尖輕顫著順著滑溜溜的布料前前後後的摸索,雲滿瓊勉強靜下心來,弓著腰好半天才摸到了夫君的腰身。
雖然隔著一布料,但指尖還是將勁韌而富有彈性的觸感完美地傳遞了過來。
雲滿瓊一怔,指尖後知後覺地裹著滾燙的溫度燒了上來。
本就紅著的耳根更是殷紅如血。
隻差沒冒煙的小哥兒差點兒就要噌的一下把手給收回來。
但他怕自己沒有勇氣再伸第二次,隻好燒著臉繼續動作。
而許鳴澤顯然也不好受,他怎麼也沒料到小童養媳是個傻的。
不自己掀開紅蓋頭,反而要湊過來,還客客氣氣地說了句話。
這是要乾什麼?
他很想睜開眼瞧瞧,但一睜眼可不就暴露了他裝醉的事實嗎?
沒辦法,許鳴澤隻能歇下念頭。
不詳的預感拚命閃爍,而下一秒,就有東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許鳴澤心裡“咯噔”一下,而後就被夫郎摸了。
隻是手臂被摸,也還好,他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