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能排南山,又能絕地紀。
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
誰能為此謀,相冶齊晏子。”
諸葛亮放下了背簍,喚來了女童,女童看到諸葛亮歡快的跑了過來,“爹爹。”
“這是我的女兒,年七歲,小名阿槨。”諸葛亮轉過身去又和女童道,“阿槨,這位是新野左將軍劉備。”
“阿槨見過將軍。”阿槨大方有禮的上前跟劉備問候道。
看著這個可愛的孩子,劉備笑著問道,“阿槨剛才頌的是什麼歌謠呀?”
“回將軍,是梁父吟。”
劉備有些驚訝阿槨的聰慧,這可一點都不像在山野間長大的孩子。
“爹爹說,這吟的是戰國二桃殺三士的悲劇故事。”
“先生才智過人,連女兒都如此出色。”劉備忍不住感歎。
諸葛亮嗬嗬笑道,“都是我的嶽丈黃老先生在調教她,她親黃老先生更多,一般都在黃老先生那邊住,哪有我多少功勞。”
“黃老先生?”
說到這裡,諸葛亮情緒低落了下來,“亮的夫人黃氏,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劉備微微一驚,隨即道,“抱歉。”
“無妨。”諸葛亮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將軍請隨我來。”
劉備跟著諸葛亮來到了一個陰涼的屋裡,這裡到處都是陶罐,諸葛亮把今天摘回來的白菜放了兩個在這個陰涼背光的屋裡。
諸葛亮拿出了一個陶罐,從裡麵撈出了一個泡得褪了色發白的白菜,另外一個陶罐裡裝的是用大豆製成的醬,還從一旁的布包裡拿出了好幾個白麵團子。
“這是?”
“饅頭。”諸葛亮笑著解道,“阿槨曾覺得這種麵團像胖胖的人腦袋,所以乾脆就叫它饅頭了。”
“將軍難道不覺得,行軍中這些如果作為軍糧,運輸和儲存都會更加便利嗎?”
“酸菜和大豆可以做鹹下口,白菜和大豆生長容易產量大。而且作為鹹下口,成本用量和消耗比普通菜食更低。”
“饅頭的口感不差於精糧,成本甚至還低於普通粗糧,隻需要一點麵粉,就可以有這麼大的饅頭,而且饅頭的飽腹感還稍勝於普通粗糧。”
看著劉備吃驚的神情,諸葛亮道,“這就是亮要送給將軍的見麵禮,糧食就是軍隊的根本。希望日後能對將軍有所幫助。”
“這,”劉備有些難為情了,“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諸葛亮把擼起的袖子放了下來,笑道,“這是亮願意送給將軍的,將軍收下便是。”
“劉備想問先生,先生研究這些花了多少時間?”從這個屋子裡的擺設可以看得出來,諸葛亮是一個很喜歡琢磨各種各樣東西的人,平日裡是很少會有人注意到和利用這些東西來專門做些什麼的。
而且讓劉備沒想到的是,一開始看到諸葛亮留得有些長的指甲,以為他會是個養尊處優之人,結果下廚翻土他樣樣在行。
諸葛亮雙手放在陶罐上,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歎道,“有十來年了吧。”正是他從江東回來,也離開了荊州,遁居於此的那個時候。
劉備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裡,包括那首梁父吟。
第二日早晨,劉備起床去找諸葛亮的時候,卻被諸葛亮的書童阿寧攔在了門外。
“將軍,先生今日吩咐,誰也不見,特彆是將軍。”
看到寧書童嚴肅的神情,劉備不解,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會如此?“先生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
隻聽聞寧書童重重的歎了一聲,“先生他突然得了疫症,怕會過給將軍。”
劉備大驚,“什麼?那先生他現在人呢?他怎麼樣了?誰在照顧他?”
寧書童為難道,“先生得的是疫症,會死人的,先生也吩咐誰都不要靠近他。”
“這怎麼行。”劉備一把推開了寧書童直徑往裡麵大步而去。
“將軍,將軍,去不得啊。”寧書童的力氣哪裡是劉備的對手,沒兩下就被劉備擋開了。但是他也不敢再往前了,隻能在外麵勸道。
剛推開門,就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將軍,不可過來。”
“會傳染給你的...嘔”
見諸葛亮要吐,劉備迅速拿過放在門外的木盆,奔到諸葛亮的榻前為諸葛亮接住嘔吐的穢物。
劉備拍著他的背為他順氣,諸葛亮吐完後,看著劉備另一隻手為他而捧著的木盆,一時間,諸葛亮對這般模樣的自己有些難堪了起來。
劉備拿出棉布,為諸葛亮把嘴擦乾淨,“看樣子,這像是老鼠帶來的疫症,先生家中可是鬨老鼠?”再一摸對方的額頭,果然滾燙。
諸葛亮被弄得說不出話來,劉備知道他是在意著禮節和麵子上的東西了,“先生莫要擔心,劉備在死人堆中爬過多少次了,這樣的疫症早就不用擔憂了。”
聽到這兒,諸葛亮的難堪也許是緩和了些,才緩緩道,“興許是春季到了,附近的老鼠活躍了。”說著,看到劉備仍半跪在自己榻前,又開始難受了起來,“將軍是帝室之胄,快些起來,亮受不得啊。”
“唉,先生還在意禮節這些東西作甚,命不比禮節重要嗎?”劉備將布濕了涼水敷在了諸葛亮的額頭上,“患上疫症,期間隻能吃流食,一會兒我去吩咐寧書童多做些流質的吃食來,還有一些藥我也去吩咐他煎來。”平日裡劉備不會輕易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交給彆人去做,諸葛亮又怎會看不出來,他是防自己也染上了疫症出去會傳給彆人。
“先生有什麼不舒服,儘管叫我便是,我就在這裡守著先生。”
沒一會兒,寧書童便把按照劉備給的藥方煎好的藥和飯食放在了門口,寧書童是知道這藥的藥方有多恐怖的,所以當他偷瞟到先生麵不改色的將其全部喝下去的時候,是震驚的。
“先生,趕緊趁熱把藥喝了。”說著便把諸葛亮從榻上攙扶了起來。
諸葛亮接過藥碗,一股辛辣的苦味和臭味撲麵而來。“好。”諸葛亮將藥一飲而儘,然後慚愧道,“亮正值壯年之人,何德何能,讓將軍親自為亮做這些。”
聽著裡麵的客套話,寧書童佩服先生極了,他剛剛可是把苦膽給喝下去了啊,還有黃芩、黃連...
“好了,趕緊躺下,如果想睡覺就多睡,這樣有利於恢複。”幫諸葛亮躺下後,劉備為他掩好了被子。“先生身體底子本來很好,這疫症興許明天就能好了...”
也許是藥效發揮了作用了,諸葛亮腦袋一挨枕頭就睡著了。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看到趴在榻邊已經睡著的人,諸葛亮的思緒飄回到了二十年多前,他母親已經模糊了的麵容。
若是他母親還在,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他的父親也去得早,和兄長也分開得早,接觸最多的也隻有早些時日還在家中的繼母...
想著想著,諸葛亮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又是一日早晨,溫暖的陽光照進了屋裡,劉備頂著酸痛的腰背從有點硬的榻邊爬了起來,不知道自己昨晚什麼時候頂不住了就睡過去了。
也許是劉備起身的動靜不足夠輕,旁邊的諸葛亮也慢慢睜開了變得明亮的眼睛,劉備摸了摸諸葛亮的額頭,高興道,“先生,你的燒已經退了,你已經沒事了。”
“嗯。”諸葛亮應了一聲。
“主公,我們回新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