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鮮血似的狹長池水緩緩流淌,兩岸嬌豔欲滴的曼珠沙華花邊蜷縮,仿若血管緩緩跳動,花蕊隱隱溢散出醉人迷香,淡紅霧氣渲染,讓人不禁沉淪。
這花海就瘋狂奔向天邊,遠遠望不到儘頭。
詭異又絕美。
好、好、看。
媽呀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就是傳說申的怪誕美學嗎?
絕了。
百裡強忍興奮,暗暗惋惜。
可惜不能拍照.......
看著師尊冰冷的神色,殷南嶺隱隱有些不安。
昨夜他特意屈尊向護法請教,如何讓一個人心悅自己。
護法激動地說了一堆,殷南嶺挑挑檢撿也隻選出這一條來。
帶他去看最美的風景。
無暇顧及下屬們八卦的目光,殷南嶺勿匆布好傳送陣法,又念著師尊修為被封,將周邊魔物屠了個乾淨,才將師尊帶到此地。
隻是不知……師尊會喜歡嗎?
“師尊可還記得二百年前那場血雨?”
殷南嶺抬步上前,輕輕將手搭在百裡肩上。
百裡不著痕跡的一顫,差點給他跪下來。
汗毛直豎。
“那雨下了三天三夜。雨畢,竟開出漫山遍野的魘念花。”
“在修真界,紅色是為不祥。”
“不出三日,整個靈門的魘念便被鏟除。”
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沉鬱。
“獨獨……隻剩下師尊峰上的魘念開得旺盛。”
“隻因我喜歡。”
※
思緒回轉。
*
連綿靈山起伏,黛影隱現,錯綜石階層層疊疊,堵塞了多少人的尋仙之夢。
靈泉雄闊,水碧山青,波平似鏡,水光瀲灩。
可那最為朦朧的山峰之上,卻突兀現出一抹血紅。
“仙尊,這 …… ”
蒼老的嗓音響起,正是總管靈門雜務的田楠長老。
六七歲的軟糯小孩唇紅齒白,麵上滿是倔強:“師尊,好看。”
田楠麵露難色,但念及仙尊並末示意,猶豫不決。
白衣仙人佁立不動,微微側目,無端透出寒意:“喜歡?”
“嗯……”似是被嚇到,小孩聲音低了下去,悶悶地道。
“那便留著。”仙尊聲昔冷淡,卻如一縷春風暈開無邊寂涼。
小孩睜大雙眼,驚喜道:“多謝師尊!”
說著便奔向花海,帶起陣陣幽香。
師尊就立在原地,絲毫不帶感情包彩的視線透過麵具淡淡投下。微風拂起,墨發陣陣漣渏,無暇白衣輕晃,逸出微弱蓮香。魘念平添血色,魔族聞風喪膽的仙尊 ,竟顯得幾分脆弱。
回憶與現實交疊。白衣仙尊就站在花海之中,血包吞沒單薄身影,朦朦朧朧,似真似幻。
容色是殷南嶺從末想過的驚為天人。明明是男子,一雙上挑的鳳眸卻眼尾泛紅,勾人不自知。
心中忽的湧起衝動。
“師尊,我……”心悅你。
殷南嶺張了張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仙尊極為淡漠地看著血紅花海,魘念似濺在白衣上的鮮血。不知怎的,竟像魔族血液特有的暗紅。
六百年前那場仙魔大戰,是所有上古魔族不可磨滅的陰影。
一抹潔白立在血幕之中,仿佛隨時會被吞噬。
一人,一劍,千萬魔族灰飛煙滅。
這樣一個對魔族恨之入骨的人。
又怎會對魔族動情?
殷南嶺忽的沒了勇氣。
他眸色一暗,低聲道"……沒什麼。”
百裡現在挺驚悚的。
那隻搭在他肩上的手猛一用力,似要將他的肩胛骨拽下來。
他顫顫巍巍地住旁邊挪,挪……挪不動。
身後的魔尊渾身都散發著肅殺的氣息,好像下一秒,就能將他碎屍萬段。
隨即卻不知想到什麼,將手緩緩垂下。
好恐怖。
殷南嶺衣擺翻飛,眼中微微泛起酸澀。
“師尊,好……看嗎?”
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
他的師尊,合該是高高在上,心向大道的高嶺之花。
觸手難及,不問世事。
或許在師尊眼中,他們的師徒情誼不過萍水相逢,煙雲一場。
又如何記起這小小魘念帶來的第一次悸動?
※
廢話,能不好看嗎?
這要是不好看,那現代那些景點豈不醜爆了。
百裡麵無表情地想。
況且,我要是說不好看的話……
我還有命活嗎?
於是,百裡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嗯”了一聲。
殷南嶺驀的睜大雙眼。
師尊靜靜著著他,眸中滿是他的倒影,神色平淡,卻沒了先前的冰冷。
他還記得。
殷南嶺猛的將百裡擁入懷中。
冷香撲鼻,墨發拂麵,懷中人瞬間僵硬,卻不掙紮。
手下腰肢纖細,柔若無骨,單薄得好像輕輕一掐便能折斷。
殷南嶺幾乎是貪婪地嗅著百裡的氣息,雙臂收緊,似要將人揉碎,融入自己的身體。
這是……我的師尊。
我的。
就算不能讓師尊心甘情願的心悅自己,那讓他永遠陪著自己,也是好的。
誰都不能……將他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