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怡清覺得樓下五塊錢一個的塑料殼打火機就挺好,用完隨手就能扔了換個新的,這她還得費勁自己往裡頭灌油。
“誰讓你灌油!”時黎瞪眼,哼了兩聲威脅她,“我給你灌好了,你以後隻準用這個,我會監督你的,把油用完咱倆就分手。”
後來孫怡清戒煙了,時黎晃晃打火機,滾輪一滑蹦出一朵火星,還挺得意,“有用吧。嗯……至少說明你還挺愛我的。”
所以到真正離開她時孫怡清也沒告訴她,其實她光過年點煙花就點沒油了三次。
時黎總覺得她不愛她,孫怡清不明白,難改,這樣被她承認的時刻,哪怕隻是玩笑,她也真而又珍的保存下來。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背著她偷偷往裡灌油的之後……他們注定要分開。
身後有腳步聲。
拉門,滾輪滑動的聲音,孫怡清下意識回頭,時黎已經邁著長腿走到她身側。孫怡清仰頭望她,她則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打火機上。
“還留著呢。”時黎笑了聲,“沒想到啊,老古董了吧,還能打火嗎?”
“能啊。”孫怡清手指一搓,火苗驟然躍出,她瞳孔裡也映出一抹亮色,“挺貴的呢,扔了多可惜啊。而且確實挺好看的,沒舍得扔,你審美不錯。”
時黎沒想到她的回答是不舍得,或者是,沒想到她這麼平常的把這句話說出來,和她平時一貫秉承的那種雖然潛意識往上貼,自己又總是想方設法避著她繞路的那種人設不符。她略感驚訝,微微彎腰,伸手抽走她的煙,點燃,叼在嘴裡。
孫怡清奇怪,“你還會抽煙呢?你不是不喜歡煙味嗎?”
時黎瞟了她一眼,片刻呼吸,噴出一團白色的煙,在空中漸漸漂浮消散。孫怡清想笑,嘴角往上翹起又被壓下去,反複幾次,終於沒忍住,噗一聲笑出聲。
時黎當然知道是在笑她,沒好氣,“有話就說,彆裝的想笑不笑的。”
孫怡清站起來,蹲久了有點麻,蹬蹬腿,把煙拿回來,碾滅了扔進垃圾桶裡,“還以為你真會抽呢,尋思娛樂圈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大染缸,連你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都成紅蓮了。”
怎麼誇人的話還能說的這麼賤兮兮欠揍。時黎忍住翻她白眼的衝動,冷然,“我隻是好奇這到底有什麼好的,每次拍戲休息都看一堆人湊那抽大煙。”
我隻是想懂你。她隱在這句話之下。
孫怡清當然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彈彈手指,“沒什麼好的,我不也戒了嗎,再說女明星抽煙被拍到了輿論也不好。”
時黎無話可說。
孫怡清感覺到她來是有話要講,不是問個打火機沒話找話閒扯兩句就結束了,沒動,居然也沒生出躲的想法。
兩個人在冷風裡沉默了半晌,時黎抬眼望向她,“你跟殷彬……劇組之後又持續了多久。”
她沒有問真假,直接問她又有多久,孫怡清片刻遲疑,猶豫撒謊否認還是誠懇乾脆坦白了,“……沒多久,私下就兩次,被拍到那次應該是最後一次。”
她雖然稍微有點濫情,私生活其實還挺乾淨,劇組夫妻的次數很少,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多年狗仔都沒拍到什麼。跟殷彬隻是空窗期太久、剛好角色又沒出戲一起相處了一陣。被拍到的那次,殷彬甚至隻是在她家待了兩天,兩個人一起打了兩天遊戲。殷彬打遊戲很菜,孫怡清帶她。
這說給媒體,誰信。誰家好人男女共處一室滿腦子都想著怎麼通關啊。
她看見那隻打火機被時黎在掌心翻來覆去的開合——她緊張、心裡有事的時候,手上總喜歡玩點小動作。
時黎短暫的哦了一聲,可能覺得有點冷漠,又找補一句,“這麼短啊。”
真不如不加這句。孫怡清按捺住給她解釋的衝動,故作輕鬆,“劇組夫妻嘛,大家寂寞相互玩玩找個伴,劇拍完就結束了,本來也不會太久。”
她能感到時黎的失望,跟她所希望的背道而馳。孫怡清在心裡默念告誡自己,你們已經結束了,劃清界限,認準身份,你跟時黎隻是普通的前任關係,最多做個朋友,感情生活與她無關,更彆想著還搞舊情複燃那套。
現在隻是同事而已,大家搭夥乾活,工作圓滿結束才是真諦。剩下的,劃越清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