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萍坐在床上,聽見響聲,略側身,看向門口,“一青來了?”
孫怡清進來,把東西放下,抬頭那一瞬間,冷臉笑的陽光燦爛,“媽。”
無關其他,隻關乎到她的職業素養、她的能力水平。衛萍威脅的是她的事業,同行業競爭對手,不同行業的其他人亦是如此,為什麼她能對他們笑臉相迎,不能對衛萍如此?
孫怡清腦回路這麼轉一圈,感到好接受多了。
她把東西拎到病床前,語氣都是帶笑意的,“之前聽說您給時黎打電話說想見我,正好王姐也說有空,想著人多熱熱鬨鬨的,就跟著一起來了。這空手來也不好意思,我們就買了點東西。”
衛萍同樣也笑,拍孫怡清的手背,好像慈母,“哎呀,來就來了嘛,你也說的,人多熱鬨,乾嘛還買那麼多東西,多破費啊,我在這邊什麼都有。”
仿佛之前那些電話騷擾、郵件轟炸,威脅要爆料狗仔的人不是她。
王姐上前一步來,及時插了話,“哎呀,我們這麼久不來,哪好意思空手。怡清有孝心,肯給您花錢啊,您在這缺不著短不著的,她來無所謂,但我們都沒出錢,還不得儘儘心意。”
衛萍麵色微變。
王姐作為孫怡清經紀人,她家裡那爛攤子事還忙幫處理過,怎麼可能不知道。
誠然她現在生活是孫怡清供的,但如果她沒做藝人,不用迫於輿論壓力,孝心多少他們心知肚明,這話便不好聽起來。
當然,有些天賦是可以遺傳的——比如他們家果然是天生做演員的料。衛萍很快自若道,“當然啦,一青這孩子什麼樣,我還是心裡有數的,不枉我當年那麼疼她。”
疼誰?時黎忍不住低瞟一眼孫怡清,她蹲在地上,神色並無變化。
她總算知道孫怡清任由搓扁揉圓的好脾氣從哪來的了。
有這麼一個媽,很難不磨練心性。
孫怡清一一介紹,“媽,你看,這是時黎跟王姐給你帶的,這是補氣的,這是補血的,這個對關節好,防止鈣流失的……”
衛萍笑道,“有心了。”
時黎說沒事,來看阿姨,應該的。衛萍收了那些營養品,話鋒一轉,“但人老了,總是惦記孩子的,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可我畢竟是一青的母親,應該多勸她來看我才是。”
暗戳戳指責,孫怡清立刻轉回話題,“媽,是我工作忙,沒時間來看您,跟他們無關。”
衛萍握住她的手,沒答,反而道,“唉……可惜媽能力有限,幫不了你,否則……唉,哪會讓你吃這份苦。你要知道,咱家就剩咱們兩個了,咱們才是最親的,其他那都是外人。”
孫怡清把衛萍想成她的競爭對手,衛萍也終究不會成為那些不相乾。她是她的母親,生她養她糾纏她,帶來的影響和傷害也遠不止是讓她事業受挫。
如同玩最高難度的掃雷,稍不容易就會點炸。孫怡清終於忍不住嘲諷,“我們兩個?親人?”
“不然呢?”
噌一下直起身,孫怡清慢慢道,“我果然不應該寄希望於你會要臉。”
衛萍變了臉色,用力一拍床榻。可惜床榻柔軟,悶悶一聲,威力不足,反而讓她在對峙中落了下風,“你怎麼跟長輩說話?”
孫怡清譏諷道,“長輩?你也算我長輩?”
衛萍腿有問題,站不起來,抬手指著她的鼻子,“沒家教的東西,你怎麼這麼說話?在外裝的人模狗樣,一口一個前輩老師,骨子裡還是這副賤樣。”
“是啊,我什麼樣您多清楚啊,我不用在您麵前裝,我就這副德行,您也配不上我裝。”
火藥味漸濃,時黎聞到不好,連忙去拉孫怡清。她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明顯感覺她炸毛有所緩解。
然而下一秒——衛萍再次精準無誤的點炸了。
他們小動作落在她眼裡,最終冷道,“你們兩個果然有事,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兩個女人,怎麼這麼熱絡?果然都是一群不要臉的畜生崽子,你爸媽知道生了你這麼個東西嗎?”
完了。
被殃及池魚,時黎腦中甚至沒來得及生氣,腦海中先浮起這個念頭,手上便是一掙,差點沒能拉住。
孫怡清到底還是記得被時黎拉著,沒太使勁,一下脫手,立刻就反應過來,反手將她重新握回去,往後掖了一下。她頭腦醒了一刻,到底想起在錄音,反問,“關你什麼事?”
“關我是你媽,嫁娶隨父母!”
孫怡清眉眼冷峻,繃成一條極長的線,笑道,“你是我媽?你真好意思說,世界有對自己孩子下毒的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