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要留下,要找出當年的真相。……(2 / 2)

左竹本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但現在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要留下,要找出當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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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碩快步走出後院,迎麵碰上了抓完藥拿著藥往後院走的左思年。

見到他,左碩伸手將他攔住,問道:“去後院乾什麼?”

“找左竹煎藥。”左思年回答得理所當然,“娘今天病得這麼重都是因為她!她當然要給娘煎藥賠罪的!”

“你去煎。”左碩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去找藥鍋。

“什麼?”左思年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他長到這麼大,還沒被爹娘支使著去做過什麼活。

“我讓你去煎!”左碩猛然提高了語調,將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全發泄在左思年身上。見左思年愣在當場,麵上表情滿是錯愕,他才緩下語氣,但仍緊皺著眉,“病倒的是你娘,你不去煎藥,難道還指望外人嗎?”

雖然左思年不知道爹今日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怒氣,但看到他剛從後院出來,便猜到這怒氣必然與左竹有關。爹既然能對他發這麼大的火,想必左竹也早已倒了黴。

思及此,左思年心中有些竊喜,卻不敢表露在臉上,乖乖去煎藥了。

左碩出了後院,本打算回房,但一想到洪雙琴哭哭啼啼的樣子,心中煩悶,又調轉腳步去了前廳。

他沒有點燈,獨自坐在黑暗裡,伸手慢慢摘下頭上的帽子拋在桌上,露出未生毛發的額角與其上一道猙獰疤痕。

他與大哥隻相差一歲,兩人本也是形影不離的一對手足。

直到他六歲那年,與大哥一同出門玩耍。在大哥的慫恿下,兩人一起爬上了鄰居家那顆高大的柿樹。

鄰居見到兩個孩子爬了那麼高,簡直快嚇破了膽,慌忙叫兩人下來。

大哥爬得稍高一些,聽了鄰居的喊聲,一分神便踩空跌了下來,正好砸中下方的左碩。

兩人一起摔到地麵上時,大哥並無大礙,而左碩的額角卻被樹枝劃破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傷痕,直延伸到頭發裡麵,淋漓的鮮血蒙了他滿臉。

大哥雖然在事後百般道歉,卻無法將他額角上的傷痕抹消。在傷口愈合的過程中,其附近的頭發悉數掉光,往後再也沒長出來過。

附近的其他孩子沒少因此嘲笑他。他幼時身材矮小,即使去和他們爭論,最終也會被推倒在地上奚落一通。

而左碩將這些恥辱儘數記到了大哥頭上。

直到十二歲那年,他與嘲笑他的孩子打了一架,破天荒地取得了勝利。

那個孩子哭著去找大人告狀,周遭的大人因他素日沉默寡言,紛紛指責他惡毒心狠,就連大哥也讓他和對方道歉。

隻有茵娘,她堅定地站出來,說出了事實真相。

她帶著馨香的手帕輕輕拂過他的臉,擦淨他臉上的泥汙與被那個孩子抓出的血痕,琉璃一般乾淨溫柔的眸子看著他,對他說:“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就是這句話,讓茵娘住進了他的心裡。

左碩一直自卑於自己的醜陋,即使心懷愛意,卻從不敢表達。

直到他得知大哥與茵娘定親的消息。

那一刻,他不知自己心裡究竟是妒恨還是欣喜。他恨大哥事事壓他一頭,也恨大哥將茵娘搶走,卻因未來可能與茵娘同處一個屋簷下而感到暗自慶幸。

直到茵娘進門,日日看著茵娘幸福的笑臉,也許是麻木了罷,他竟覺得自己慢慢不恨了。

在大哥的安排下,他娶了洪家的女兒做妻子。洪雙琴性格溫順,他卻對她提不起興趣。

大哥外出行商的時候,他就趁半夜醒來,悄悄潛進茵娘的院子,心中想著茵娘的床榻會靠著哪麵牆,他便站到那麵牆下。

隻是這樣靜靜守著,他也覺得滿足。

但是,大哥竟然連他這樣的幸福都要奪走!

他決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