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左碩親口說出的話,左竹的頭腦不禁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緩緩退了幾步跌坐在凳子上,抬手按住額頭,試圖理順自己的思緒。
當年爹娘遷往外縣,這一決定定是惹怒了早已對娘親心存覬覦的二叔。
爹娘行至中途,二叔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追了上去,並與爹發生了衝突。在衝突中,二叔很可能失手將爹殺死,隨後毀屍滅跡。
而他因為愛慕娘親,並不想置娘親與死地,卻沒想到在馬車墜落山崖的過程中,娘親還是橫遭意外……
當年的事情漸漸在左竹眼前鋪陳開。
她聯想到那把無故到了二叔手中的金鎖,以及二叔穿出去卻就此消失的外衫,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想十分可信。
可是,縱使真相果真如她推斷的這般,她又該怎麼辦?
去報官嗎?
但她並無實質證據,這讓官府如何采信?
可是,若就這樣算了,那冤死的爹娘,誰來替他們伸張正義?
她決不能讓爹娘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
事到如今,左竹明白,她必須找到能夠證明當年事實真相的關鍵證物,比如二叔殺死爹的凶器,又比如那件不翼而飛的外衫。
可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要找到這兩樣東西簡直難如登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必須要先保住自己,才可能讓爹娘枉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才能讓二叔付出代價。
思及此,左竹下定了決心。當務之急,她必須要從這裡脫身,否則等她被押上花轎嫁到外縣,到時要回來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
左碩將左竹拖走後,洪雙琴的心中既著急又茫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左竹與夫君之間產生這麼大的衝突。
猛然間,她想起剛才左竹的話中提到了夫君的那件外衫。
難道她那日無意中對左竹說起的事情,竟是這次衝突的導火索嗎?
洪雙琴心中一驚,不敢再想,生怕左碩會因此怪罪她。
她對盛怒中的丈夫是畏懼的,雖然急得團團轉,卻不敢跟去後院阻止。她在房內來回踱步,踏出房門又退回來,如此反複好幾次,才看到左碩從後院回來的身影。
她連忙迎上前去:“夫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左碩沉沉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而是說道:“這幾日鋪子先由鄧傑照看著,我要親自去一趟隔壁縣。”
鄧傑便是鋪子裡雇的夥計。
洪雙琴大概知道左碩出門是為了左竹的親事,不敢再說什麼,隻能點點頭。
左碩撫平方才因拉扯而淩亂的衣袖,叮囑道:“在我回來之前,把她看好了,不許她出房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