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今日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2 / 2)

左竹揉了揉被麻繩勒出紅痕的手腕,看著他搖搖頭。

“秦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左碩鐵青著臉站在一旁,早已沒有了方才的輕鬆。

“沒什麼意思!”秦穆確認左竹暫無大礙後,一伸手臂將她擋在身後,“你這個做叔叔的都能將自己的親侄女賣掉,我為何不能買她?”

一旁的賦十十分會看眼色,聽了秦穆的話,便將手中的錢袋拋給洪雙琴:“左大爺,這些錢隻會比方才牙婆給您的多,這樣總行吧?”

洪雙琴接住拋過來的錢袋,仿佛捧了個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她本也不讚同夫君將左竹賣掉的主意,左竹放火燒院固然大逆不道,若是恨得厲害,大不了將她趕走就是了,為何要賣掉落人口實?

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已不敢插嘴夫君的決定了。

“秦公子,左竹是我的侄女,她放火燒我院落,要如何處置她是小人的家務事,希望您不要插手。”雖然眼前這秦公子隻是個傻子,但是左碩到底還是忌憚秦員外在當地的權勢,不敢與秦穆硬碰硬,一肚子的火氣也隻能自己咽下。

“左竹,你是無緣無故要放火燒院的嗎?”秦穆看著左竹,眼裡是滿滿的真誠與毫無保留的信任。

左竹迎著他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

“左竹說她不是無緣無故燒你院落,那我信她!”秦穆昂著頭,以一副若今日不把左竹帶走就誓不甘休的氣勢對左碩說道,“我不想再和你爭辯了,反正今日誰都不能攔我!”

說完,他拉著左竹就走。

左碩表情陰沉得像暴雨前的黑雲,擋在秦穆身前攔住他。

秦穆想要繞過他,左右挪了幾步卻始終被他擋住,氣得停在原地想要動手。

他個子雖然要比左碩高上半個頭,可到底是嬌養在宅裡的小公子,比不上左碩強壯,真要動起手來不一定吃虧的是誰。

賦十原本跟在自家公子身後,見狀連忙上前攔住秦穆,對左碩說道:“左大爺,今日左竹姑娘我家公子非帶走不可。我家員外是何人您也清楚,大家都在一個縣裡,未來還要互相仰仗,您今日不過是放走一個讓您厭惡的侄女,何必要因此與自家鋪子的前途作對呢?”

聽了賦十的話,洪雙琴忍不住轉頭用央求的目光看著左碩。

左碩牙關緊咬在一起。

他自然知道,今日若不放走左竹,就表示他明目張膽地和秦員外對著乾。可是,左竹手中還有他的把柄,若是這樣輕易讓她走,就相當於給自己埋了隱患,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可是,他區區一個小生意人,又有什麼資本和秦員外家的獨生子作對?

左碩一口牙都要咬得粉碎,可最終仍然隻能側身為秦穆和左竹讓出路來。

他的聲音像從胸腔中擠出來一樣:“秦公子慢走!”

然而,秦穆卻不打算這樣離開。他向左碩攤開手,大聲道:“賣身契!我要你給我賣身契,從此與左竹斷乾淨關係!”

左碩猛然抬頭看向秦穆,眼睛像要從眼眶中瞪出來,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切齒道:“好,秦公子稍等!”

寫了賣身契,秦穆親眼看著左碩親手在上麵按上指印,又向左碩要出了左竹的行李包裹,這才滿意地拿上賣身契帶著左竹離開。

秦宅的馬車就等在大門外。秦穆扶著左竹的手臂幫她登上馬車,這才在賦十的攙扶下自己也登了上去。

賦十輕盈一躍便坐到了車廂前,手中馬鞭一揮,抽在馬臀上一聲悶響,馬車便緩緩移動起來。

進了車廂,左竹渾身的緊繃的力氣一下子卸下,饑餓感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讓她有些眩暈。

還沒等她開口,一旁的秦穆早已遞上了備好的點心和水。

左竹接過,衝他笑了笑:“謝謝。”

今日秦穆實在幫了她太多,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才好。

秦穆見她終於放鬆下來,也高興地對她笑。他裹了裹身上的薄披風,向後靠在了車廂壁上。

左竹動作拘謹卻快速地吃完了一塊點心,又大口喝了水,這才感覺身上有了力氣。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車廂內部的布局,見車廂當中備有水壺暖爐,座位上還鋪著緞麵的軟墊,心中猜想這應當是專給秦穆出行用的馬車。

她看向靠在車廂壁上的秦穆,定睛打量了幾眼,才發現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

他在家裡的嬌養下,膚色本就像玉一樣白淨通透,可此時他麵色卻慘白發灰,臉頰上還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秦穆的身體隨著馬車的行進微微晃動著,雙眼輕合,眉頭卻緊緊蹙在一起,似是極為不適。

聯想到他方才沙啞的音色,左竹後知後覺地想到,他難道生病了?

思及此,左竹關心地開口問道:“秦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聽了左竹的話,秦穆睜開眼睛,剛想回答,車廂外賦十的聲音卻不冷不淡地傳了進來。

“左竹姑娘真是好生遲鈍,竟現在才發覺?”

方才在左家還為帶走左竹據理力爭的賦十,此刻卻像突然看她不順眼似的,語氣聽起來夾槍帶棒,暗含不快。

左竹猜到秦穆生病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自己,且八成是昨晚在夜裡吹了冷風的緣故,便沒有辯駁,隻低聲說道:“秦公子,真是對不住。”

“隻希望左竹姑娘下次不要再惹出這許多亂子來,讓我家這實心眼的公子能多得些休息。”賦十的語氣仍然陰陽怪氣。

秦穆再傻也聽出賦十的話意思不對,於是連忙阻止:“賦十,彆說了,這和左竹有什麼關係?”說完,他對著左竹安撫地一笑,“我身體好,這樣的小病算什麼,休息兩日便能好!”

對著賦十的埋怨與秦穆的寬厚,左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抬手倒了杯溫水,將水杯塞進秦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