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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入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一夜左竹睡得很不安穩,早早就醒了。
她醒來後,察覺到旁邊的紜杏還在沉睡,便沒有動,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直到過了五更天,外麵漸漸有了人聲,左竹和紜杏也相繼起床。
簡單洗漱過後,左竹和紜杏打了聲招呼,便去找賦十了。
左竹到的時候,賦十正端著一盆水從秦穆房裡出來。
她迎上前,從賦十手中將水盆接過:“公子今日怎麼樣?”
“好多了,熱度已經全退了,精神頭看起來也和往常差不多。”賦十和左竹說著話,抬手指了兩個人,讓他們去幫左竹把屋子收拾出來。
左竹倒了盆中的水,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她原本想去做早飯,可進了小廚房一看,告病的李媽媽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中忙活。她不好插手,便行個禮退了出來。
賦十見她從廚房裡出來,將她引到秦穆門前:“今後你就跟著我,咱們兩個隻要專心照顧公子就行,其他的雜事不用你搭手。”
左竹點頭應下。
賦十一手叉著腰,另一手撓了幾下鼻尖,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開口道:“隻是,有一件事,原本是由我幫著公子做,今後想托付給你。”
“何事?”左竹好奇。
“今日公子身體大好了,明日便要回到學堂去上學。”賦十將左竹從門邊拉遠了一些,放低了聲音,“我是公子的貼身小廝,自然應當為公子伴讀。隻是我這人性子實在閒不住,也不好舞文弄墨。若是你願意,今後便由你為公子伴讀,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用你操心!”
賦十雖然口中似在征詢左竹的意見,但他的眼神卻緊緊盯著她,大有不說服她不罷休的架勢。
左竹並沒有忘記自己當初為何要到秦家來。
她原本就想著,若是賦十不提,她也要向他謀求一個經常能外出的差事,這樣才方便她走訪當年的真相。既然如今賦十主動提了,她又哪裡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左竹思索了一會兒,假裝勉為其難道:“也好。”
說完,她又想到了自己日後的出行問題,試探地向賦十提出個要求:“隻是我是個女兒家,今後跟隨公子出入學堂多有不便。若是方便,能否替我準備兩身男裝……”
“這個好說!”賦十拍著胸脯答應得十分痛快,“你還有其他什麼需要的,一並告訴我,我都讓人給你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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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十終於甩脫了一個大包袱,心情十分愉快,將公子讀書的事情都交待給左竹後,便哼著小曲忙彆的去了。
午飯過後,秦穆除了還有些咳嗽,病已好得差不多了。
左竹想起昨日先生的叮囑,便試探性地對秦穆道:“公子,明日便要去學堂了,功課可完成了嗎?”
原本還高高興興逛園子消食的秦穆嘴角一下抿起來,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
從前陪左思年一起讀書時,他便像這樣一提起功課就頭疼。左竹早已習慣了,柔聲勸道:“旁的暫且不提,我陪公子先將今日的功課做完,好歹明日對先生有個交待。公子以為呢?”
秦穆想了想,點點頭。
秦穆逛完園子,回房午睡了兩刻鐘,便起來做功課。
院子裡專門有間書房,是秦穆幼時天資初顯時秦員外著人布置的。書房中掛著好幾幅名家字畫,書櫥中還收藏著許多名家典籍。
書桌是由上好的檀木所製,桌上的文房四寶也都各有各的名貴彆致。
可以看出,當年秦員外確實是對秦穆寄予了厚望的。
秦穆坐在桌前,左竹替他將紙鋪平,壓上紙鎮,又替他研了墨。
先生留的功課是以深秋為題,作一篇文章。
秦穆手中持著筆,筆尖蘸飽了墨汁。他歪著頭像在冥思苦想,筆尖幾次觸到紙麵又收回,過了許久都沒落下一個字。
左竹並沒有催促他,而是隨手拿起一旁放著的一遝紙,想看看上麵寫了些什麼。
紙上的墨跡還比較新,她認出這是秦穆的字跡,猜想這些大概是他前段時日做過的功課。隻是一看內容,她卻愣住了。
紙上的字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寫滿了小孩子啟蒙時必學的千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