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竹與秦穆回到秦宅時，賦十有事出門去了，還未回來。

兩人還沒走到院子前，就見到一顆小腦袋從院門中伸出來，探頭探腦地向他們這邊望。一見到他們，又慌忙將頭縮回去了。

左竹對這宅子裡的人還不熟悉，沒認出是誰，秦穆倒是看清了：“是紜杏。”

待兩人走到門口，就見紜杏仍靠在牆邊站著。

她比左竹還要矮上大半頭，若是與秦穆相比，更是隻到他胸口。整個人瘦瘦小小，縮在牆邊隻占了很小一塊地方，十分不起眼。

“怎麼等在這兒，有什麼事嗎？”左竹問她。

紜杏抬頭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秦穆，又連忙將頭低下，小聲道：“李媽媽說飯食已備好了，讓我出來看看公子和左竹姐姐回來了沒。”

“好，那我們換了衣服就過去，讓李媽媽先傳菜吧。”秦穆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見紜杏看著她，似乎還有什麼要說，卻欲言又止的模樣，左竹抬頭看了一眼秦穆，對他說道：“公子先去換衣裳用飯吧，我先回房，等會兒就來。”

秦穆走後，左竹半攬過紜杏的肩，帶著她向偏房的方向走去。

兩人走出去一段路，左竹見四周沒什麼人，從書箱裡拿出一小包點心，這是她方才在回來的路上順便買的。

她將點心遞給紜杏：“這個給你，當做是前夜你讓我借住的謝禮。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便挑了幾樣女兒家愛吃的點心，你彆嫌棄。”

似是沒想到她會送謝禮，紜杏很意外似的，推辭道：“不過是借住一晚，有什麼的，不必放在心上！”

見左竹堅持，她才收下，道了聲謝。

紜杏將點心包裹雙手拿著，抱在胸口，低頭默默走路。左竹低頭看她：“你可是有什麼要單獨和我說的話？要不要到我房裡去說？”

見左竹主動問起，紜杏忙點點頭，跟著左竹進了她房裡。

左竹側身讓她先進，自己在後麵關上了房門。紜杏看起來有些局促，手中無意識地繞著點心包裹上捆綁的細繩，站在原地沒有開口。

左竹將手中東西放下，拉著她坐在凳子上，溫聲道：“有什麼話就說吧，不必有顧慮。”

紜杏抬頭看她一眼，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左竹姐姐，我想……想到公子身邊伺候。”

左竹一愣，沒想到她是為了說這個：“怎麼不去和賦十提一提？院子裡的事情都是他管。”

“我、我有點怕他。”紜杏低聲道。

聽了她的話，左竹有些吃驚。賦十看起來人還是好相處的，她想不通紜杏為何要怕他。

況且，她記得賦十曾說過，他曾讓紜杏跟著秦穆，隻是紜杏膽子小，才又將她調走的。

可如今，被調走的紜杏怎的又好端端地想重新跟著秦穆呢？

左竹探究地看了她幾眼，見紜杏抬頭看著她，眼裡充滿緊張，便沒有問出理由，而是答道：“我雖跟著公子，但剛來不過兩日，在這宅子裡興許還沒你能說得上話。不過，你若是怕賦十，我便幫你去跟他說，可他是否會答應我也說不準。”

雖然並未從左竹這裡得到確定的答複，可紜杏卻看起來如釋重負，道了聲謝便要離開。

她走到門邊，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有些猶豫地轉過身：“左竹姐姐，若是賦十哥不同意也無妨，你不必顧慮我，大可以直接和我說。”

說完，她便飛快打開門離開了。

——

晚些時候，賦十從外麵回來了，左竹便將今日紜杏來找她的事情告訴了他。

“她要調回公子身邊？”賦十有些驚訝。

左竹點點頭：“你不願意？若是不願意，我去和她說。”

“倒也不是不願意。公子身嬌體貴，多個人伺候是好事兒啊！”賦十撓撓後腦勺，“隻是紜杏這丫頭好生奇怪，我上次讓她伺候公子，她明明怕得要命，連跟公子說句話都扭扭捏捏的。我讓她回去打掃院子，她跑得可比兔子還快呢！今日怎的還主動要求回來了？”

回想起紜杏今日的行為舉止，左竹也覺得她看起來有些奇怪。聯想到前日紜杏回來時眼眶通紅，她心裡有了個猜測：“在公子身邊，月錢是不是要高些？”

“那是自然，況且……”

況且常日裡還能從公子這裡撈些油水。

賦十默默咽下了這半句話。

左竹倒沒理會他沒說完的話：“前日我見紜杏像是哭過，可能家裡遇上了什麼困難也說不定，這才想要回來伺候公子，好貼補家用。”

聽了她的話，賦十恍然大悟般點點頭，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性，連忙道：“若是這樣，讓她明日便來伺候公子吧，我這就去和她說！”

左竹還記得紜杏說過害怕賦十，眼疾手快將人攔下：“還是我去和她說吧，你從前也不知道曾嚇唬過紜杏什麼，讓紜杏那麼怕你，連和你說話都不敢。”

看著左竹的背影走遠，賦十在原地納悶地撓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