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雲玉故地重聚首 再遊……(2 / 2)

淩虛行之大唐神域 趙烈 14727 字 11個月前

玄清宮山門便在雲門峽口,山門的紅色的圍牆向雲門峽兩側綿延不絕,牆上的黃瓦頭尾相接形成兩條金龍,龍首雙雙在山門入口出交彙,盤繞拱衛在圓形的門洞上。在雲門峽最南端,浩瀚的九曲化作一道巨大的白色瀑布傾瀉而下三千餘尺。

“鏡澤之水出虛穀,九曲過雲門峽落雲台瀑布之後,便自此一分為九,名為九幽。九幽為九泉正源,各支流可通三界各境。我再次見你時,你便暈厥於雲台瀑布之側。除你之外,此前還從未有人能渡九泉逆九幽而上直達玄境。”

普焱聞言大吃一驚,他竟是逆流而上從這裡進入九峰島的?然而他也不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隻見瀑布之下九條支流網狀鋪展開來,流到崖邊之後,還不及落入海中便化作雲霧飄散開去,前方便是漫天雲海。

見到此景普焱更震驚於自己此前究竟是如何一次次往來九峰島的呢?雲台瀑布飛濺起的水霧在豔陽之下形成一道巨大的彩虹。彩虹間有一個身放青綠色琉璃光的瑞獸跨過雲台沿雲門峽飛奔,每踏一步腳下就生出一朵七彩祥雲。“看!那是麒麟!”當堯澤策鹿接近時,隻見他滿身鱗甲在陽光下閃現熒光,首尾有毛四足生蹄,頭上長角角端有肉,眼如銅□□似血盆,但卻對著他們發出了一聲小牛般嬌軟的鳴叫。一路上見它奔來的異獸無不附身行禮,它卻晃著一腦袋水藻般的毛發躍入鏡澤消失在泛起的一片金色的波光之中。

這時一對和他夢中所見巨鳥一模一樣的鳳凰橫空經過!身披七彩絲絛一般的羽毛,拖著錦緞一般的尾羽,帶著悠揚的長鳴,率領色彩瑰麗的百鳥,如同拖著一條由一個個彩色絨球形成的巨大彩帶,在他們四周繞行一圈後,往雲嶺一座斜峰上一棵玄境最為高大的樹木飛去。這是一棵開滿紅寶石一般的花朵的梧桐,光一根枝條便已大過周圍許多參天老樹。待鳳與凰俱棲於金色的樹冠之後,百鳥方繞樹三匝四散而去。

吹過九峰島的海風吹拂著白鹿銀色的毛針和普焱的長發,自己的紅袍在他和堯澤之間舞動。他張開雙臂廣袖帶風仿佛是帶著新生的雙翼淩空翱翔,不禁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得見此番盛景?他已經嘗過世間造化是何其弄人,那仙界造化又當如何?就且讓普焱過去的種種隨昨日死,今後自己就以雲澈之名再修此生吧。

這幾日普焱漸漸習慣了雲澈之名,在九峰島隨堯澤遊山玩水,好不自在,哪怕是在世外玄境也讓人覺得未免逍遙過頭有些心慌。然而這日他卻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這天雲澈正隨堯澤在林間采藥,路過河水溪流時各種藤蔓植物會自動搭成吊橋,許多根莖在陡峭的地方會自動生成階梯。堯澤告訴他每當有人進入九峰島,山間的所有植物都會注視著來者的一舉一動,一旦有危險便會互相通風報信,林間許多珍貴的藥材就會把自己隱藏起來。

“那師兄日常如何采藥?”雲澈問道

這時堯澤從腰間取出一隻木笛吹響,木笛看上去雖像一根未經雕琢的樹枝,卻立馬發出動人心弦的聲音。隻見笛聲所到之處草長鶯飛,本已經鬱鬱蔥蔥的山野顯得更加生機勃勃,各種平常見不到的植物竟相展現。

雲澈陶醉其中嘖嘖稱奇,堯澤笛聲更加悠揚婉轉,他麵前樹梢上剛剛打苞的花朵瞬間全部打開,葉片形似山楂的大樹綻放出的巨大的紅色花朵,光是花藥就如同一根根豆芽一般。

這時山間響起猿猴的長鳴由遠處不斷靠近,不一會樹梢上躥出一隻全身披著雪白皮毛的白色猿猴,長相酷似金絲猴,背後也有披風一般飄逸的長毛,隻是身後沒有尾巴。隻見它手中提著一個籃子,來到堯澤跟前把裝滿堅果的籃子遞給了堯澤。

“這猴兒還會采堅果?”雲澈看到這景象很是驚喜,“這籃裡都是什麼好吃的?”

堯澤搖頭歎到:“靈兒是為我采集九峰山合種異草奇樹種子的靈猴,為保玄境生生不息功不可沒。”

雲澈看靈猴麵目乖巧毛色明豔,正撫摸著它頭上如銀絲般柔滑的毛發,猛然發現附近樹叢中似有動靜!定睛一看,樹影中一隻高大的虎紋巨獸悄無聲息間已經非常靠近他們。

雲澈驚叫一聲駭然倒地,慌忙躲到堯澤身後!靈兒卻毫無懼色,依舊泰然自若,仿佛都懶得多看那老虎一眼。隻見堯澤不慌不忙發出一聲召喚,一隻人麵馬身虎紋鷹翅的巨獸從林間一躍而出來到二人麵前。

堯澤笑道:“此乃英招,我不在時替我看護上苑。”

雲澈見他雖有虎紋,毛色卻不似老虎那般明豔得令人卻步,泛著莫名熟悉的土黃色,不禁驚呼:“頭一次見到這般奇獸!”

這時英招突然開口道:“我卻記不清已是第幾次得見雲郞了。”

雲澈驚歎於他竟通人言,且不知為何竟有一見如故之感,興許是兒時見過?

此時堯澤詳敘道:“每次你來到玄境總是英招第一個察覺。前些時日英招突然來報,言有人進入九峰島逗留於雲門峽東側山麓,我便疑心是你。上回英招又報發現闖入之人倒在雲台瀑布之前,我這才找到你,將你帶回玄清宮。你不悉騰雲駕霧之法,九峰島地廣崎嶇,來往多有不便,可喚英招代為驅馳。”英招答:“願效犬馬之勞,凡在島內雲郎隻需高呼一聲英招即刻便到。”

這時淩雲頂一道靈光閃現,堯澤隻道是有客來訪。二人迅速趕回玄清宮,青鷂迎出來道:“太微青華宮東霞扶桑帝君使者司祿星君求見。”

來到晗微殿,見司祿星君頭戴遠遊冠,梁上綴三色明珠,身佩玉帶著青紫色錦袍,須髯飄逸,對堯澤見禮道:“玉華真君彆來無恙啊。”

堯澤還禮:“星君突然到訪不知有何貴乾?”

星君看了雲澈一眼,答道:“聞玄清宮近日有新客登門,東華帝君特遣小使前來查看。”

堯澤回道:“非客也,乃吾同門師弟雲澈,近日得回玄境,區區小事何勞東王公費心?”

“此言差矣,東王公既為男仙之首執掌上界神籍,此事自當過問。何況據在下所知此人也並非修真得道、羽化飛升而來啊!”

“星君自知玄清宮門下不受天庭挾製便不該過問!況且雲澈此番功德圓滿身攜修行法器登臨九幽雲台,若不是羽化飛升,如何到此?”

“玉華真君此言差矣!今上苑掌事且尚在下界待罪受過,玄清宮卻突來外人,天庭不可不查!”星君漸露慍色。

堯澤聞言,清澈卻不見底的眼睛透出一股寒意,正色厲聲應答:“玄清宮之事自有老君親自發落!何須星君多言?莫不是星君還怕道祖秉執不公!”

“這!吾何有此意啊?如此也罷,玉郎既言雲澈此來隨身帶有修行法器,可否交由小使代呈東王公,天庭自有公斷!”

堯澤一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便對青鷂說:“去將雲澈來時隨身所攜之物取來。”

雲澈看他們僵持不下正不知如何是好,這下徹底呆住,自己有帶什麼隨身之物?隻見青鷂取來了一柄木鞘寶劍和一個寶函,這不是外婆留給自己的法劍和寶鈴麼?怎會到了這裡?

看著來使取走寶劍法鈴告辭離去後,雲澈麵帶憂色說道:“這是阿婆留下的遺物,可丟不得啊。”

堯澤道:“雲澈且放寬心,若他不還來日我替你去討便是!”

這時雲澈突然犯起疑惑問道:“這兩件法器如何會在此處?”

堯澤言:“法寶既屬雲澈,自然是隨你而來。”

阿婆的遺物竟真的是法寶?雲澈不解問道:“師兄此前為何不告知於我?”

“你身上法寶確實有些蹊蹺,不似當世之物,故暫為保管。”

聽堯澤如此說來雲澈心中不禁犯起嘀咕,他一直以為自己雖然到了仙境,卻仍在現代時空,並且心中一直暗暗懷著一個憧憬,就是有一天在這裡能重新見到自己的家人。但想到玄境都是古人裝束,便問堯澤:“現如今是何年月?”

“玄境並無紀年,然下界每逢改元皆會將年號上告天庭。”

堯澤答畢,便引雲澈到八卦亭。八卦亭是一座八角亭,八麵設有水渠構成的的八卦陣型。亭身有八根柱子,上麵刻有流雲環繞,柱礎是分彆對應八卦卦象的白玉石刻。亭中昂首臥著一頭贔屭石像,身如巨龜,嘴露獠牙,頂生一角,頭上長須。背上馱一雲紋石座,石座上平放著一塊巨大的八卦陰陽銅鏡。銅鏡中央是太極陰陽八卦圖,八個卦象對應八卦亭八麵,八卦圖之外又演六十四卦,最外圈不同方位分彆刻有對應的二十八宿。銅鏡上方懸浮一黃玉石球,表麵刻滿符文。

堯澤轉動石球口中默念,不一會贔屭口中吐出一張黃紙,上有丹書雲:“鹹亨五年”。雲澈一時如墜雲霧,這不是唐高宗時的年號麼?!他呆立殿階不知所以,所以自己從小就一直在穿梭時空往來夢遊大唐仙境?!

雲澈大為震驚,一時無所適從。如此說來,自己竟然穿梭千年來到了另一時空?莫非兒時的夢境也是通往一千三百多年前?

“此時莫不是在大唐年間?”

“下界大唐確已立國五十餘載。”

得到青鷂肯定的答複後,雲澈悵然若失,他明白身在此間便已無再見到阿婆的可能了。一旁的青鷂見雲澈半晌無語,輕扶他的手臂說道:“師兄莫驚莫怪,既來之~則安之。”雲澈心想這小子人小鬼大,心裡啥都知道。

突然贔屭的頭從正對乾卦的位置猛然轉向坤卦所在的方位,口中再次突出一張黃紙,上書:“上元元年”。

青鷂道:“看來下界又改元了。”

堯澤卻大驚失色,雲澈從未見過他此番神色,便問:“師兄為何如此驚慌?”

堯澤告訴雲澈:“八卦亭贔屭易位乃從未有過之異象,恐天下有變!”

就在堯澤和青鷂陷入憂思之際,雲澈卻靈光一動,自己當前不正身處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唐年間麼?天下可不是即將迎來亙古未有之大變麼!想到能親曆此般曆史大事,他不禁興奮起來,擊掌念道:“原來如此!”

然後轉身對堯澤笑道:“若說天下真有異動,定是指天下即將迎來女主!”

堯澤驚惑地看著他說:“雲澈可莫拿此事說笑啊!”

雲澈疑惑地說:“師兄身為玄境仙真,竟連這都不知道?”

恰此時淩雲頂上突然又閃起一道紅光,青鷂看了一眼,大聲道:“丹霞宮虛寂衝應麻姑元君到!”說著又歎了口氣:“這玄清宮幾時變得如此熱鬨了。”

雲澈一聽到麻姑就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這不正是從小家裡一直供奉著的神仙麼!

隻見空中飛下三隻渾身寶藍色羽毛,形似鳳凰但尾羽略短的青鳥,鳥背上端坐著一位仙姑和兩個玉女。

稍近些後,雲澈隻見仙姑高髻結鬟,戴玄鳥花冠,簪釵顧盼輕搖,上披輕若霞霧的杏色廣袖絲娟上衣外配墜珠寶花錦繡舒展半袖,下著逸如流雲一般的石榴羅裙係絳紅色敝膝,兩側延伸出華袿飛髾。肩係紅色絲絛,裙帶當空,手中執一麵錦繡團扇,左右插有青鸞的羽毛。身側的玉女們也頭飾珠翠花鈿,衣袂飄飄似流風回雪,如同畫中的神仙仕女翩然而出。

落地之後麻姑長相便可看得更清楚了,隻見她皓質天成,麵映桃花,延頸秀項,明眸善睞;耳墜玉玲瓏,口含赤朱丹,用纖纖玉手執扇遮麵對身後兩個玉女交代了幾句,隨從便提著竹籃退下了。一看就是一位瑰姿豔逸,淑儀自持的女子。

隻見她披帛輕舞款款走來,堯澤此刻卻麵露難色如遇瘟神一般,青鷂則滿臉堆笑乖巧作揖道:

“青鷂給麻姑元君見禮了。恭祝仙姑福澤無邊青春永駐。”

“你可真是生了一張巧嘴,至於心誠不誠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被麻姑幾句給懟了回來,青鷂嘴一撅不說話了。

“仙姑再次駕臨,又有何貴乾呐?”堯澤語氣透著些許不耐煩。

“哼!瞧瞧這口氣,得是多不待見我來啊!”麻姑一扭頭,墜滿各色寶珠的步搖晃得人睜不開眼。

“仙姑說笑了,這島上仙姑但凡看上什麼,哪次不是跟自家一般信手拈來啊。”

“得了吧,上次看上了這的人不就碰了一鼻子灰,取你點東西不也是為了給你善後!”麻姑一根手指點著堯澤胸口,兩個眼珠子靈活得往上翻了一圈後一繞又轉回到堯澤身上。

幾番下來雲澈驚掉了下巴,俗話說人不可貌相不曾想這仙家亦是如此,外表端莊卻如此潑辣,這真正是位奇女子!

麻姑見雲澈張嘴呆立在那,忍不住打趣道:

“喲,這玄清宮的院牆跟仙茱萸子一樣紅,這位小哥的衣裳也跟仙茱萸子一樣紅,嗬嗬嗬嗬,這是在修煉隱身發?不仔細看差點都沒瞅見這一位俊俏的可人兒。這位小哥在發什麼呆呐?”

雲澈雖被取笑一番卻也不怵,脫口道:“一直聽聞麻姑貌美,今日一見,果然像書裡說的:肌映流霞,白晝端相,嬌麗豔絕。一不留神失了禮數,還望仙姑見諒。”

也不知道突然哪兒來的這機靈勁兒,說完雲澈對自己竟可如此巧舌如簧也是大吃一驚!隻見麻姑眼珠一轉極力憋住即將上翹的嘴角,而堯澤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位可人兒怎麼稱呼?一張巧嘴可真是舌燦蓮花,不過說的嘛倒也是實情,不像玉華真君有眼無珠不識抬舉!”麻姑說著白了堯澤一眼。

“有勞仙姑下問,弟子名喚雲澈,是堯澤師兄的師弟。但不知這玉華真君是誰…?”

“你既是他師弟卻不知玉華真君乃道祖太上老君親賜堯澤的封號?年紀輕輕得此無上榮寵自然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難怪都叫他玉郎,還以為隻因他麵色如玉之故。聽方才仙姑所言,難道是看上玉郎了?”不知雲澈哪兒來的膽子突然這般問道。

“呸!我都夠當他祖奶奶了!看得上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說這話也不嫌臊得慌!是那西王母座下九天玄女千百年來不曾對誰動情,誰想竟對玄門玉郎一見傾心!”

說著兩人同時看向堯澤,堯澤顯然已無法招架,隻恨不能堵住麻姑之口,麻姑卻滔滔不絕道:

“你可聽說過那牛郎織女?自打此事之後,金母其實也心有戚戚焉,自覺此前治下過厲,如今心生慈柔。且玄女長年跟隨金母,於蒼生有大功,金母欲成全一樁美事,於是遣我前來說媒。誰知玉郎竟不領金母盛情,死活不肯給我這個薄麵收下玄女贈的玉佩。後來金母壽辰仙姑我不計前嫌特地來這九峰島采些野果蜜糖釀些佳釀敬獻金母,還特邀玉郎前去賀壽也好架個台階給她老人家下呀,結果玉郎就是不識好歹!”

不同於對堯澤的滿腹怨懟,麻姑看雲澈倒一見如故,深感與他淵源頗深,話匣子一開就收不住。

雲澈都很難不留意到自打自己到了玄境之後性情隨之大變!放佛一下回到兒時一般開朗活泛許多,處世卻反倒越發老練了。以前那些放不下的身段如今都覺著不值一提,變得圓融靈活許多,大概經曆了生死劫什麼包袱都丟下了吧。

此刻他正特彆上道地攙著麻姑,堯澤一人在後卻滿臉無可奈何。

麻姑像到自己家一樣領著大家來到鏡澤邊一座涼亭內坐下後,青鷂一一給他們斟酒。雲澈詢問道:“仙姑來此所為何事?”

“也無甚大事。隻是西王母又將舉辦瑤池盛會,天庭大小宴席一直由我籌措,故特來采辦些野果仙蜜好製作果品佳釀。”

“此事聽來可非同小可啊!”

麻姑也坦言:“可不是麼!我也正為此次盛會頭疼,我上回獻壽頗得讚賞,而此次盛會不單是慶賀金母聖壽,更是恰逢西王母作為女仙之首統領瑤池治滿萬載的盛典。眾仙都期待著我這回作何獻禮,可我自己如今卻仍舊一籌莫展!”

雲澈寬慰她:“以仙姑蕙質蘭心定能水到渠成,晚輩也會留心幫著想想法子。”麻姑聽了這窩心話,當即與他推杯換盞對飲了好幾觴,與雲澈共敞心扉握手言道:“我與雲郎投緣,看雲郎麵善,然察得你近來易惹官非,聽我一言,切不可如玉郎一般意氣用事首尾不顧啊。”雲澈連連點頭稱是,自家打小供奉的神明對他來說總是格外有說服力。

三人氣氛漸佳,就連堯澤也放鬆不少,麻姑問:“來時見你們相談正歡,所謂何事?”雲澈把剛才東王公特使來訪的事說與麻姑,麻姑道:“道祖有言福禍相依,此番也未必是壞事。玉郎針鋒相對實在大可不必!倘若將來天庭果然相召,雲郎定要欣然應允才好。”雲澈雖然有不解,天庭又怎會要召他?不過對麻姑的忠告他一應接受。

青鷂還提到剛才的趣聞:“堯澤師兄方才發現太極亭的贔屭易位,恐兆天下有變,雲澈師兄卻說此乃天下女主將興之兆。”麻姑聞言也一臉狐疑難以置信。雖然她不認為雲澈是信口胡說之人,但是承天命治天下的天子之位若真的陰陽相易,必有天象感應,天庭不會不察。

此時二位玉女采摘完畢前來向麻姑複命,被麻姑先打發回去了。麻姑接著與雲澈聊到九峰島其實是太上老君的上苑,故位居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上,跳脫三界之外。大禹置九州後,天人漸漸殊途,然而彼時九州怪獸橫行並不適宜人居。

“其實遠自三皇五帝以來,人獸便多有衝突,光後羿一人就射殺過金烏、鑿齒和九嬰。隨後天庭想到天界四方也是由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鎮守,不如把一些凶猛異獸安置天上,然除天狗、陸吾、開明、天祿等可安天職,大部分靈獸自由散漫並不適應在天履職,尤其其中天性凶戾者一旦現世則為大災之兆。道祖念上蒼有好生之德,而九峰島具足山川湖澤,靈氣天成,遂設上苑於此豢養異獸,並有鳳凰,麒麟,白澤,當康等神獸鎮其凶邪,由你們二位師父青蔭子與黃冠子看管。二位仙師下界後,玄境便全由堯澤一人照看。”

麻姑還告訴雲澈:“九峰島除廣有古籍有載的各種奇禽異獸,二位仙師與堯澤多年來還一直潛心替道祖照看苑中神樹仙葩,更於十方搜羅各種奇花異草。加之此方仙土玉露得天獨厚,除卻仙桃瑤池獨大,其他奇花異草九峰玄境最佳。道祖賜給眾仙家的仙丹煉製所需藥材,皆儘出於此。此前玄境全賴雲郎一人照料實在辛苦,此後有雲郎幫襯也不失為美事一樁啊!”

雲澈聽完大開眼界,當麻姑問道雲澈此前在人間於何處雲遊修行時,雲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青鷂適時插話道:

“當年師父常說,酒後不提人間事,此時月朗風清,大家談仙論友豈不快意呀?”

麻姑遂言:“這鬼靈精此話倒是不假。此番風月,得玉郎、雲郎左右相陪,何等快哉啊!”

邊說著眼神往兩人身上來回一兜,與二人勾肩搭背放生爽朗大笑起來。堯澤連連搖頭道:

“仙姑又喝多了,如此胡言亂語成何體統,若旁人聽了去豈不有損仙家名德?”

“此間就我等四人,誰敢出去饒舌?玉郎一貫假正經,好生無趣!”麻姑發嗔道。

此時雲澈酒勁正飄,看著空中一輪滿月對麻姑說道:“仙姑風姿俊逸,曠達豪放,隻怕在仙界也是無人可及,就連月宮廣寒仙子見了也隻得甘拜下風!”

豈料這回一不留神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麻姑麵色一沉滿臉不屑道:“我可不似人家這般好命,我久曆苦劫才修得正果,位列仙班後也是天生勞碌,哪像人家吃了夫君的仙丹便得飛升,年年月月清閒地空守著月宮也嫌不悶得慌,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那股子清高勁兒!”

青鷂忙道:“聽說上回瑤池盛會上嫦娥也是僥幸得文曲星君作詩一首,才出了些許風頭,怎比仙姑親獲西王母點名盛讚來得風光啊?”

青鷂此番吹捧終於順了仙姑的耳,喜獲麻姑一揪臉蛋。三人夜深方散,雲澈已不省人事,堯澤親送麻姑出宮時,麻姑突然正色對他言道:“玉郎,我知道你因二位師父之事你對天庭頗有芥蒂,然此事道祖亦已有決斷,你亦不宜再心懷不滿。如今得與師弟團聚不比從前孤家寡人,切不可再意氣用事。”

麵對麻姑此番語重心長,堯澤亦一改平日玩世不恭,心懷感念道:“多謝仙姑勞心惦念。”麻姑遂乘青鳥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