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是漫畫取材的來源。”
明裡杏紀很是深沉地對此點評了一句。
麵前是新認識的朋友——或許還要在這之前加上個「她單方麵認為」。當然這完全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朋友正在哭。
自覺很有正義感且樂於助人的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於是本來都已經醞釀好感情剛準備大哭一場好好發泄的潔世一隻來得及發出短促的字音,而後眼睜睜地瞧著麵前於他看來極為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很有成熟風範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以無端惆悵的口吻歎息了聲——
“怎麼哭得這麼可愛啊。”
潔世一:?
不單隻是這一句令他無端毛骨悚然的話語,在這之後對方似乎還稍微思考了幾秒,繼而傾身過來牽起了他的手,很是真誠的目光,同樣很有禮貌的詢問——
“你可以再哭一遍嗎?”
潔世一:?
他搞不懂,他真的搞不懂。
他本來隻是想發泄一下,可是莫名其妙堵在麵前的女孩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發泄,而且還——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真的莫名其妙,就連在這樣真誠的目光之下一點都哭不出來的他顯得更莫名其妙了。甚而是,潔世一連帶著覺得這個世界都莫名其妙了。
無法理解,此刻的他簡直是出於一個啞口無言的狀態。終是沒抵住對方很是熱烈的目光,於是潔世一最後也隻得乾巴巴地吐出幾個字:“……哭不出來。”
“欸——”
麵前的女孩子看起來大為失望,注視著他的目光合了些許惆悵的惋惜之意。
“……對不起。”
潔世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明裡杏紀很大度:“沒關係哦,原諒你了。”
潔世一陷入了沉默;
——這個時候他是不是應該說「謝謝」?
腦海中的念頭似乎也隻存於一瞬,不多時,潔世一便眼睜睜地見著麵前的女孩自顧自地伸手。觸及到臉頰上的溫度亦是陌生,他瞳孔擴大,仿若不可置信一般定定望向眼前人。
明裡杏紀很平靜,或者說——她並不在乎潔世一以那一類眼神看她,隻微垂下了眸,將目光落於明顯在怔愣的少年人臉上,屈指輕點在他的臉頰邊,好似喃喃自語那般。
“好像哭太過了也不行……雖然說哭起來很好看,但這種人設似乎稍微有些扁平了——?啊、或許可以設定為在特定場合哭?……”
潔世一:?
等、等一下啊喂!
為什麼莫名其妙討論「人設」這種他一點都聽不懂的話啊!再說了他又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哭啊可惡!——果然真的很莫名其妙!
像是忍無可忍,潔世一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就再次聽到眼前人的語出驚人。
“在這種時候被親會哭得更厲害吧。”
篤定的語氣。
女孩子抬起了眼睛,認真思索的目光。
旁邊已經有小孩子邊嘀嘀咕咕邊明目張膽地瞅瞅這邊,潔世一本能往下按住了自行車,微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住她,舌頭都跟著打結了。
“不是、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的不清楚嗎?”回應他的是明裡杏紀疑惑的目光,似乎是思考了幾秒,體諒於他的閱讀理解或許不足以GET到她的用意,於是很貼心地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
*
——“你介意、現在被我親一下嗎?”
關上門。
腦海中的畫麵仍然將這句話無次數循環,潔世一耷拉著眼皮,將鞋換下之際,隨聲應了媽媽從廚房探出腦袋後的詢問。
“看起來興致不高啊。”
潔夫人若有所思。
潔世一低著腦袋,聞言很是微妙地停下了動作,而後無端惆悵地歎了聲氣,看起來不太想提及這件事。
“是因為比賽輸了嗎?”
潔先生邊嚼著炸豬排邊詢問。
“……不是啦。”
潔世一有些不自在地抿起了唇。
雖然說或許有一定的關係,但實則大部分是因為剛剛回家路上所發生的事。「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女孩子」——潔世一是這樣想的。以「おかしい」來形容一位異性實屬是不大妥當,但他確切一時間想不出其他合適的形容詞。
更彆說在分彆之前她還說了那句話——
潔世一倏然咽下一塊豬排,因速度太快導致卡在喉間被迫噎住,順勢接過父親遞來的水杯飲下,與之有些窘迫且本能將其無法克製地繞著大腦循環了好一陣。
為什麼要說介不介意。
——不對啊!重點完全不是「介不介意」啊可惡!明明、明明應該是莫名其妙說什麼要親他吧!要命了,為什麼會有人一見麵就說這種過於輕浮又直白的話啊!
腦海中的念頭太過混亂,以至於連母親在解開圍裙之時順勢捏住一張信封似乎還說了什麼的話語都有些聽不真切了。
“……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