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難評，比方說明裡杏紀的確沒想過自己這具魂體在他人眼裡是個什麼印象。而今在潔世一緊張兮兮地問出這個實際性問題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原來蜂樂那種反應才是最不正常的。

於是她很坦然地放下心來，轉而安慰起了麵前這個似乎被她嚇得都想幫一個陌生人收骨灰的少年：“放心啦，我還沒有死。”

潔世一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雖然是有這麼想過，但後來總感覺死的另有其人，就放棄了。”

潔世一：？

這還不如不說，他現在真的害怕了。

明裡杏紀瞅了瞅他，琢磨著自己的形象大概已經在他心裡扭轉過來了，便很是高興地轉而提起了另一個不大相乾的問題：“所以現在的你可以跟我親親了嗎？”

或許是太大聲了，也可能是太過擲地有聲了。

總而言之，於潔世一聽來，這句話就如同一顆定時炸/彈滴滴答答地響在耳邊。——包括但不限於，隨著訓練室的自動感應門打開，來人好巧不巧也將其收進了耳裡。

這很難評，至少國神煉介那罕見的震撼目光不像是假的。

而興許是由於太過震撼了，導致國神煉介在親眼目睹了這麼一幕人鬼和諧對話的畫麵之際，迅速來了個瞳孔地震，並脫口而出——

“……這是什麼地獄嗎？”

潔世一選擇安詳躺平，不想開口。

於是明裡杏紀很自覺地攬過了說話的職任，雖然潔世一覺得她還不如不說話。沒什麼，頂多就是她一有說話的意圖他就會莫名警覺起來。

可能這就是鬼（雖然她說自己還沒死）的特殊力量吧，潔也不太懂。

而果不其然。

“雖然說我也想這個世界成為地獄，”明裡杏紀的語氣很是遺憾，“但很可惜，這裡不是地獄也不是常世。你還活著。”

國神煉介：……？

“潔？”國神煉介選擇微彆過了頭，有些微妙地看著顯而易見還呈神遊狀態的潔世一，頓了頓，還是由衷地發出詢問，“原來你是招鬼的體質嗎？”

潔世一：“……不，我不是。而且那種體質是什麼東西……不存在的吧。”

“——以及，”明裡杏紀覺得要為自己發聲了。她特意繞過潔世一飄到了國神煉介麵前，很安靜地凝視著他，一本正經的語氣，“我也不是鬼。”

國神也很平靜地回視她，“說這話之前請先將腿放下。”

這句話就是在雷區瘋狂蹦噠了。

明裡杏紀的笑凝固住了，好半晌，才緩緩斂起了笑並幽幽地看著他，幾秒後，又憂傷地歎了聲氣，惆悵的口吻：“你以為我不想放下嗎？不，我比誰都想，但是我不甘心，我為這條腿付出了多少它又是怎麼對我的？——我跟你說我——”

國神煉介：？

再聽下去簡直就是在挑戰他智商了。

合理懷疑她跟他所說的「放下」絕對不是指同一個方麵。

但阻止不下去啊，完成阻止不成，眼見著麵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孩子已經自顧自地將憂傷散發到一種過於超前的境界，國神煉介在沉默良久後，還是將目光移到了潔世一身上，禮貌且詢問的語氣：“她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按體質來講，是沒問題的。”腦子裡尚且隻有「招鬼體質」的潔世一回答，“可能這就是鬼的力量吧。”

國神煉介：？你確定你也沒問題嗎。

*

——總之。

明裡杏紀也不知道潔世一到底跟國神煉介說了什麼，總之他們在談完後看向她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帶了點欲言又止及敬畏之意。

雖然是有那麼一點在意，但這兩人的目光太過微妙導致她都沒什麼想法去問了，再加上刻板印象感覺他們踢足球的都不怎麼正常，索性就將其拋到了一邊。

不過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清楚。

而潔世一覺得自己的大腦有點要炸了。

他很努力地在整理關鍵信息：“所以、你的意思是——按照你那邊的現實流速，隻有在睡覺才能以魂體的狀態出現在訓練營裡？”

明裡杏紀很高興他理解了：“沒錯。”

“但是，這種事情……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出現吧。”國神煉介皺了皺眉，不大讚同地輕搖了搖腦袋，冷靜點評，“這又不是超能力漫畫。”

明裡杏紀細想了一下自己在這之前看到的網球，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什麼？你們踢足球的沒有超能力嗎？”

“……誰踢足球會有超能力啊。”

國神煉介用種看笨蛋的眼神看她。

潔世一卻忽然想起了另一個自己遺漏的重點，遲疑的語氣：“說起來……明裡桑不是跟蜂樂關係很好嗎？”

“欸？”明裡杏紀有些意外，詫異他居然會注意到這個不大重要的關係鏈，但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於是在頓了幾秒後很是坦然地接上了話：“是哦——我們是很好的青梅竹馬！”

國神煉介看著莫名其妙就驕傲起來還悠然自得在他身邊飄了一圈的女孩子，一時間覺得自己可能也被潔傳染了。

——他現在看到她阿飄似的腳不落地轉圈都覺得正常。

……完了。

他可能也不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