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呂漪又忍不住拿了一個。
“我久居深宮之中,未嘗得見你們姊妹二人,隻是在你們出世之時送過幾塊玉玨,今日一見,甚是歡喜,必要補送些東西。”她招招手,一旁的宮女連忙端上一個瓷盤。
“這還是我當年十六歲時,文帝送與我的,”她摸了摸瓷盤上的兩支梵文嵌寶金簪,這兩根簪子通身由黃金鑄成,梵文內嵌了一顆光珠,顏色十分純粹,紅得如鮮血一般,“梵文刻的都是些吉祥話,作護身符最好,也是我的祝願。”
“晚輩不敢當。”呂馮急忙見禮。
太皇太後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這兩隻簪子顏色豔麗,不適合我這老人了,不如與了你們兩個,也不至於寶物蒙塵。”
太皇太後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兩人對視一眼,便把這禮物接下了。
太皇太後又細細看了看兩個花一樣嬌豔的麗人,一個顏色豔麗,一個容姝清麗,都各有一番風采,她的哥哥倒是生了兩個好女兒,忍不住感慨一句:“一晃多年,你們倆也這麼大了。我時常聽你們阿父提起你們兩個,說你們二人最是聰慧不過,我這大殿未來有你們兩個,可會多增添幾分樂趣。”
“能留在姑母身邊,是我們倆的福氣。”呂漪大著膽子說了一句。
太皇太後便笑著指著她:“這個在家裡也定是常常哄你阿父開心的。是姐姐,還是妹妹啊?”
呂漪道:“我比呂馮多長幾月。”
“看著也是一個膽子大的,今後在宮中,我難免也有照拂不到的時候,那時你們姐妹倆也得相互倚靠。”
“那自然。”呂漪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呂馮也答道:“謹遵姑母教誨。”
小黃門從一旁進來了,他朝太皇太後行了行禮:“娘娘,榮郡公來了。”
阿父來了,呂漪連忙豎起耳朵。
呂期走進房間,他抬起頭,先是瞥了兩個女兒一眼,再低下去:“臣拜見太皇太後。”
“哥哥來了,無需多禮,快坐,”太皇太後輕輕點了點頭,把話頭轉向他的兩個女兒,“你可是養了兩個好女兒,能說會道,到時我這冷清的宮裡也會熱鬨一些了。”
呂期知道這也不過是客套話,他溫聲細語地說:“這兩個在家裡可是常常不省心的,特彆是那個大的,在家上房揭瓦呢……”
“阿父!”呂漪磨了磨牙。
“我說的也是實話,”呂期似乎十分無可奈何,“女兒不聽管教,要是到時候冒犯了娘娘,娘娘還是要多擔待。”
太皇太後心裡門清,他先把醜話說在前頭,為自己的女兒兜個底,未來出了事她也不好多責備些什麼。他啊,就怕兩個女兒在宮中受欺負,連自己親妹妹也要防著,他這些年還是不同了……
“那是自然,”太皇太後垂下眼,也不想再續些家常了,她招了招手,“彩琴,去,帶著兩個姑娘到她們的住處去,再細細和她們說說宮裡的情況,這幾天就不用上職了,多帶她們走走。”
“是。”一個瓜子臉的宮女走出來,她頭上帶著一個黑色籠冠,看上去身份不低。
她走在最前麵,領著姐妹倆走出宮殿。直至踏出院門時,她才開始說第一句話:“二位侍中,你們可稱我為李尚書。”
她說話時麵帶笑意,明明看上去和呂漪她們差不多大,但是行事卻十分穩健。
“單叫一個姓也區分不出我倆,你便叫我們全名吧,我,呂漪,水波泛起漣漪的漪”她指了指自己,隨後輕輕戳了戳自家妹妹的胳膊。
呂馮瞪了她一眼:“呂馮,春馮西滸窗,夏臥西滸榻的馮。”
“好。”李尚書朝著姐妹倆謝了一禮。
“我們邊行邊說吧,我先帶你們去司衣局取自己的衣裳,順便介紹一下這些宮室。”李尚書領著她們繞過太和殿前的小花園。
她說起話聲音十分輕柔。“女官,侍中們可以簡單地理解為行走於後宮之中的宮女,她們主要在後妃與聖上之間起到牽線搭橋的作用,也有具體的起草文書,輔助管理,以及教化後妃的職能。聖上尤其注意女官的任用,自繼位起更是詳細地確立並規範了女官的品級,作司、大監、侍中為二品,著闕翟,即紅色官服,也就是我要帶二位侍中前去領的。而女尚書、監、美人、女史、女賢人、書史、書女、小書女為三品官,著黃色鞠衣,不過這五個女職雖然為同一品級,內部亦有高低之分……”
呂漪先是聽得興致勃勃,然後勉強支持,最後就變得昏昏欲睡了。她側眼瞧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呂馮的眼神依舊十分精神。
呂漪悄悄歎了口氣,宮廷裡的規矩也是複雜,她就懂了她自己的官職很高。
“呂漪侍中可是覺得無聊了?”李尚書十分敏銳:“也怪我,總講些死板的規矩,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學都不遲,倒時候還會有司禮監的女官前來教授二位。我們今日先在宮中走走,熟悉一下宮室。”她朝著呂漪笑笑,維持氣氛的活躍。
呂漪也客套地朝她擠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