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走到一旁，點燃凝神香:“王妃若是不痛快也是沒法子，論起來，她們更不痛快。”

盧迎春卸了釵環:“沒見得楚王府也是這般”

芍藥陪著笑:“楚王妃的性子便是劉貴妃自個都常常起齟齬，她一向是不得寵愛的。”

一旁一個侍女沉默地站在一旁，緊攥了手中的繡花帕子，狀若無意開口:“王妃，奴有個主意，也給楚王府使個絆子”

芍藥向那裡看去，那個小丫頭叫春桃，一直以來默默無聞的，今日居然主動掐尖冒頭，她微微低了低頭。

盧迎春一挑眉，春桃附著耳朵，嘀咕幾句，盧迎春先是蹙著眉，一會兒又舒展開:“雖說於我們未見得有多好，隻是既然兩府對立這麼久，他們過得不好，我們便有利 ”

盧迎春難得展顏一笑:“走吧，我們一道去見見皇後娘娘。我們添堵，也要找個靠山。”

此時蓮心在簾外聽著，低斂眉目。春桃今日之舉其實並不難猜，無非是因為自己“無意”中向一個交好的小丫頭透露了如此做可以獲得提拔，而春桃恰好是陳家埋在盧氏身旁的暗樁，於是謀求上進也並不奇怪了。

於是次日，皇後頒布懿旨，令百官擇適齡未婚女子選秀。

明麵上叫選秀，而實際上誰不知道皇帝戀舊，多年沒有冊封年輕妃嬪，如今還是劉貴妃最得聖心，餘下戚婕妤和李賢妃也算聖心常駐，其餘妃嬪多半是一輩子熬資曆或者靠子女。

而若是為皇子們選，成王楚王惠王皆已娶妻，晉王自己不願娶，剩下的七皇子還沒有成年，那這選秀，多半是給旁支宗室選的，又或是選去給成王楚王做妾，所以大家閨秀都不願去。

皇後和盧氏想往後宮和楚王府塞幾個人分寵，畢竟劉貴妃最得聖心，林意又是個有脾氣的，若是聖人和楚王真的喜新厭舊了，楚王離分崩離析也不遠了。當然明麵上成王府也得塞幾個人，不過盧迎春同成王也沒什麼感情，他也從不耽於情愛。

另一邊盧府，一個女子快速撥著算盤，她的手指靈巧如飛，“噠噠噠”的響聲有節奏地發出。

“娘子”

陳繼芳點點頭，撥算盤的速度並未停下。

“皇後頒懿旨於今秋選秀”

陳繼芳手指一頓，隨即展顏:“如此伎倆到像是盧氏的手筆。”

“秋英，我倒想添把火呢。”她支著下巴，臉上勾起狡黠的笑容，她的鼻梁很挺，眉毛修長濃密，明眸皓齒。

秋英斂目:“昨天閒花閣的玉色見了我還問娘子身體如何，說盧氏要去挑緞子，娘子若沒事就早些去挑，省得到時候挑她剩下的。”陳繼芳笑了笑:“多謝她，當年若沒了她，我如今恐怕站不穩腳跟。走吧，我們瞧瞧玉色去。”

到了閒花閣，玉色從後麵轉出來:“陳娘子，前幾日剛到了一批料子，您是正趕上好時候，和我進裡間好好挑挑。”店裡有幾位客人，幾個接客的姑娘也忙碌著，時進時出。

玉色和陳繼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玉色笑笑說:“如今陳府在為五娘選婿呢”陳繼芳眸色一動，沒開口。

玉色仿佛生了無限感慨:“當年為娘子選婿時他們也未見得如此用心，若不是唐娉看輕姑娘，也不會讓你嫁去盧家。盧家雖然是個虎狼窩，好歹娘子有本事，反正若是靠著陳家，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陳繼芳憶起往事，也深恨之:“陳槿如今在與誰家議親？”

“好像是揚州的許家嫡次子”

“不會成功的，遠嫁揚州，阿耶第一個不答應，他隻有兩個女兒，不會願意放棄任何一個籌碼。”

正是這時，徐綰容得了消息，匆匆趕來，進了裡間，不早不晚，將剛才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陳繼芳不識，但也沒有什麼怕的，倒是徐綰容先開了口:“玉色，這就是你說的那位陳娘子？”

陳繼芳一怔，愣在原地，看著玉色。

玉色叉手行禮:“是”

綰容展開笑顏:“陳娘子莫怪，閒花閣是幾年前我開的產業，平日不怎麼打理，京城這邊都是玉色在管。陳姑娘有話不如和我上樓講。”

陳繼芳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在閣樓坐下。

綰容點著茶:“陳娘子不必擔心，您剛才的話不會傳出去，玉色襄助你，我也是後來才知，並無挾恩圖報之意。”

陳繼芳冷靜下來:“娘子瞧著麵熟，不知是哪位？”

“某徐家綰容，陳大婚宴上曾見過。”

陳繼芳抿唇不知該不該開口。

“我開店一是為了賺錢，二也是想結結善緣，為將來謀條路。陳娘子剛才所說之事，我有一計。”

陳繼芳狐疑地說:“願聞其詳”

“過不了多久就是選秀，盧氏不在乎成王府有多少個妾，可倘若是陳槿呢？”

陳繼芳心思一動:盧氏本就是為了聯姻而去，因為成王的扶持，陳家和盧家在他背後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讓陳槿嫁過去，隻會催化矛盾，於奪嫡並非好事。

陳繼芳麵上一言不發，蹙眉抿了一口茶

綰容輕巧一笑:“聯姻對成王一黨並非好事，可每個人都有私心，成王非皇後所生，又害怕變成傀儡，所以陳家盧家鬥得越狠，他的地位越穩固，所以他會支持，陳家不想將來一朝在後宮全盲全瞎，也不會不同意，剩下的盧氏和陳槿，她們的意見不會被采納。隻要給陳家和成王傳個消息，剩下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綰容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陳繼芳柳眉倒豎，一拍桌子:“徐姑娘怎麼敢當著我這個陳家女兒盧家媳婦的麵挑唆如何讓陳家和盧家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