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林尉居然感到有些可惜。

“想什麼呢？快幫我擰一下！”顧惜明微微眯著眼睛，轉過頭來，手裡舉著一條濕漉漉滴著水的毛巾湊到林尉臉旁。

林尉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趕緊接過來，擠到洗手台前，一下又一下地擰著。

手裡的毛巾柔軟又粗糙，吸水性還很好，林尉擰著擰著，腦海裡居然浮現出了一抹春色。

那觸感，那柔嫩多汁的模樣，像極了……

哎呀，想什麼呢？林尉意識到自己胡思亂想，立刻甩甩頭，把手裡的毛巾扔到了顧惜明的手裡，像扔燙手山芋一樣迅疾。

“趕緊擦擦吧！”

林尉逃似的竄出了門，隻留下顧惜明一臉的莫名其妙。

林尉在病房裡緩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四周靜悄悄。

顧惜明已經擦好臉，清清爽爽地走了出來，還隨手關上了門。

“怎麼了？”

林尉轉頭看他：“馮梓不在！”

顧惜明一臉無所謂。

林尉忽然想起了什麼：“唉？這洗手間的門隔音好嗎？”

正說著，一陣響亮的歌聲從洗手間門裡傳出來，還夾雜著嘩啦嘩啦的水聲。

林尉一臉空白。

“連隔壁的動靜都能聽得到，更彆說是咱倆的聲音了。你們家病房的質量怎麼這麼差？肯定是誰偷工減料了，讓你爸好好查查。”

顧惜明莫名：“你怎麼了？隔音不好就不好唄！你怎麼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林尉一攤手：“哎呀，馮梓肯定是聽到咱倆背後說他，生氣走啦！”

顧惜明聞言皺眉。

“咱倆也沒說他什麼吧，他玻璃心啊！”

林尉：“我給他打電話！”

“對方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手機裡傳來自動播報的女聲。

林尉隻好按下紅色鍵。

顧惜明見林尉心情不好，想說什麼，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住了。

“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林尉歎了口氣：“好吧！你想吃什麼？”

顧惜明眼睛一亮：“學校附近有個好吃的館子，我帶你去！”

都說學校附近美食多，藥科大附近也是。什麼韓國烤肉、西班牙海鮮自助、法式牛排等等，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不過，顧惜明帶他來的這家小飯館比較特彆，專門做海鮮生醃。

老板熱情地把他們帶到了一間小雅間，笑著說：“還沒到中午，人比較少，給你們坐雅間，裡麵有落地窗，對著馬路，特彆敞亮。”

林尉社恐，經不住老板的熱情，隻能陪著笑回應：“謝謝，謝謝啊！”

待老板走遠，林尉有些忐忑地問：“你吃得慣小飯館？不會是為了給我省錢，才帶我來這兒的吧？”

顧惜明笑了：“你就是愛多想。我是喜歡吃這家的生醃，尤其喜歡吃他家的醬漬三文魚，一會兒你多點一點兒！”

林尉睜大了眼睛：“真的嗎？好巧，我也喜歡吃醬漬三文魚。話說，咱倆真的很有緣，一起重生，還重生到了同一個世界，細聊起來，發現居然還是同屆校友，現在還喜歡吃同一種食物。”

顧惜明點點頭，似有感慨：“還真是！那咱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必須是呀！”林尉眉眼彎彎，笑得燦爛。

他掏出手機掃碼點單，熟練地點了幾道單品。

下完了單，林尉忽然覺得，這些菜怎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來這家飯館點過菜一樣！

是大學的時候來吃過嗎？林尉模糊地想，但十年的記憶實在有點久遠，很多細枝末節的東西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不一會兒，老板進來上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生醃海蝦、醬螃蟹、撈汁小魷魚……還有滿滿兩大盤醬漬三文魚。

林尉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很愛吃海鮮的。

“給你夾一片三文魚。”林尉沒忘記今天的使命，儘職儘責地扮演起了請客的主人家角色。

顧惜明看著碗裡的那片三文魚，沉默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用左手拿起筷子，笨拙地試圖夾起。

三文魚滑溜溜的，實在不太好夾。

顧惜明剛夾上，正要往嘴巴裡送，就吧唧一聲掉了回去。

“噗嗤——”林尉忍不住掩嘴而笑。

在林尉眼裡，顧惜明是那種彆人家的孩子，對外人冷若冰霜，對他溫暖如春，但無論什麼樣，都是聰明樣子。

這副笨拙的樣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林尉：“我忘了你右手打著石膏不方便，早知道去吃牛排了，用刀叉的話，左手應該還能使。”

“現在怎麼辦？”顧惜明被嘲笑，也不惱。

林尉撓頭：“那……你……用手？”

顧惜明當即回絕：“不要。”

“那怎麼辦？”這回輪到林尉靈魂發問。

顧惜明定定地看著他，漂亮的桃花眼閃過一絲精光。

他慢悠悠又滿含著幾分無奈地說：“你喂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