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機也無所謂錢收沒收到，反正都在軟件上跑不掉，一溜煙就開沒影兒了。
從顧惜明家到學校，直線距離不算遠，車開個十來分鐘就到了。
藍天咖啡館就在學校大門正對麵。咖啡館門楣上掛著一枚碩大的雲朵，旁邊綴著“藍天咖啡館”幾個大字，十分顯眼，很好找。
林尉不喝咖啡，也沒什麼小資情調，從不來這種地方。
馮梓拮據，自然也不會來這種看上去有點高消費的地方。
約這裡見麵，說實話，林尉還挺意外。
“歡迎光臨！”門口服務員見他走過來，忙熱情地上來迎接。
“先生，裡麵請！是約了人，還是自己？”
林尉：“約了人。不過我不知道他到了沒，先進去看看。”
“好的，您這邊請！”服務員小姐姐笑盈盈地一邊答應著，一邊給他引路。
進了門，林尉朝裡麵走了幾步，咖啡館全貌一覽無餘。
此時正值工作日的下午，學生都在上課，老師們也忙，咖啡館裡沒什麼客人。
林尉沒看到馮梓，便對身邊的服務員說：“約的人沒到，我先隨便坐吧！”
“好的，請您跟我來！”
服務員儘職儘責地把他帶到一個靠窗臨街視野好的空桌旁，就先走開了。
林尉端端正正坐下，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2點整。
他皺了皺眉，還說等他，都不守時。
這種情況讓林尉無端地有點兒焦躁。
服務員給他倒了一杯水，他道了謝，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挲，似乎借著這個小動作可以平息自己的無端焦慮。
這時，坐在他隔壁桌的一個中年阿姨站了起來，朝他走了過來。
“林尉？”
林尉抬頭看她，印象中並不認識，有些疑惑。
“我是。您是哪位？”
那中年女子身材乾瘦，麵容嚴肅，一副嚴厲的樣子。
她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坐到了林尉對麵，才冷冷回答。
“我是馮梓媽媽。”
刹那間，林尉什麼都明白了。
“那消息是您發的吧！”
馮母冷漠：“我就是想來瞧瞧，那個勾引我兒子的小不要臉的長什麼樣！”
林尉被馮母誆來，本來還維持著基本的禮貌，聽到這話頓時不悅起來。
他臉一沉。
“阿姨，我是來見馮梓的，既然不是他，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當即要走。
馮母卻無端冷笑了一聲。
“你搞同性戀這事兒家長不知道吧？”
林尉當即有些僵，這話直接戳中了他的軟肋。
他慢慢又坐了回去，警惕地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馮母話說得輕巧，但臉色卻一點兒也沒見解凍。
見這情形，林尉就算再天真也知道馮母這是有備而來。
但就是不知道她備的是什麼。
看來今天不把話說透，他是走不了了。
林尉：“阿姨，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馮母看著他，臉崩得死緊，似乎在忍受著什麼惡心的東西一樣，似乎下一秒就要奪門而走，但她還是忍耐著開了口。
“小梓為了你，要背上留校察看的處分，這是要進檔案的。我絕對不能讓他留下這個汙點。你不是和那個顧校長的孫子搞對象嗎？你跟他說一聲，讓顧校長不要對小梓下這個處分。”
原來她找他來是為了這個。
不過，她這話說得也太不客氣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林尉很是不爽。
想起馮梓以前接他媽媽電話的那個慫樣兒，林尉可算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做不到。”林尉乾脆直接回絕，“首先，他不是為了我背上這個處分的，是他自己犯了錯。其次，我不會找顧惜明幫忙走他爺爺的後門。”
“你——”
馮母臉色由白轉青，不僅僅嚴厲，還透著一絲瘋狂。
但她到底還是沒有發作，沉默了半天才從包裡掏出一本筆記本，扔給了林尉。
“暑假裡，我就發現小梓對你的感情了。我知道他誤入歧途，一直想把他扳回來。我沒有什麼好辦法，就像以前他犯錯那樣，每犯一次錯，我就罰他背書。我是教語文的老師，知道聖賢之言可以淬煉人的心智。暑假兩個月，他每天都背，背不完就不許吃飯和睡覺。他累得沒空想你，效果不錯。但我知道這是個持之以恒的事情。因為在家我可以監控他，可一旦回到學校，見到你，和你處在一個屋簷下，還能不能心如止水就很難說了。”
林尉冷冷接道：“所以，你每天給他打電話，讓他背書是嗎？”
馮母冷笑了一聲。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跟他說過，要他申請去彆的寢室，但他不肯。我工作上走不開，沒法親自來學校，隻能給他打電話。”
“那要是他背不完呢？你又能拿他怎麼樣？”
馮母詭異地笑了一下，比之前的冷笑更加驚悚。
“嗬！如果他背不完，我就在我自己手臂上劃一刀！他要是一個孝順孩子，就不會這樣對我！”
最後這句話，她說得有些猙獰，臉色也漲紅了，似乎很難接受馮梓最終還是為了這個同性戀背了處分。
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林尉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要炸裂了，完全不能理解馮母的心理！
“那是他寫給你的情書，裡麵都是，每一頁都寫滿了。要不是這本情書，我還發現不了他的這個小秘密。”
林尉低頭翻了翻，裡麵都是大一的時候他和馮梓相處的那些小事，但馮梓將這些事都看成是自己對他的好感。
但是，林尉並不想看，翻了翻就合上了。
“我隻當他是普通朋友。我喜歡的是彆人。”
馮母似乎充耳不聞：“小梓背著這麼大的風險去喜歡你，你就不能幫幫他？”
林尉忽然覺得很好笑。
這個中年女人一方麵覺得自己兒子喜歡上一個男的是一件道德敗壞的事情，另一方麵又企圖以這個進行道德綁架，逼迫那個無辜被喜歡的對象也就是自己去做另外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怎麼會有人的心思能扭曲到如此程度？
林尉斬釘截鐵，還是那句話。
“不好意思，我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