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向北 歸農(2 / 2)

雖然女人蓬頭垢麵,目光中少不了驚恐不安,細看卻看出這是貴人家眷的。大家見鄧紫光對女人極敬禮數,也不敢輕慢這母女倆。熊桂聽負鄧紫光稱女人為夫人,稱小姑娘為四娘,或四小姐,稱那白發老者為李公公。

沒錯,這就是太後,羊素兒和女兒趙媞。

原來早在一個月前鄧紫光己解拘禁,可在四處走動。在廉州交易場,鄧紫光見交易場中的酒特彆濃香釅實,便常去人家酒房看人蒸酒。突然聽得有人叫他鄧小哥,鄧紫光見是一老者有些麵熟,老者自稱姓李,二人到一旁說話,李公公說等探花郎有快半年了。

鄧紫光問他是誰,李公公掏出一根絲帶遞給鄧紫光。鄧紫光晃眼一看平淡無奇。李公公讓鄧紫光細看,見有回形紋和正字紋,連忙四周看一下,問李公公:人在哪?

李公公帶鄧紫光前往漁村,見一外表破舊的海船,桅杆被折斷,帆布已失,船篷破漏。

入船倉見到太後,鄧紫光連忙要拜,被李公公攔住。

李公公道自與秦國公分散,羊素兒不再是太後,秦國公恢複太後原來封號信安夫人。

鄧紫光見船上四處漏風,此地人員紛雜,連忙找解鐵哥要了他的外宅暫時安排夫人住下。

解鐵哥見鄧紫光帶一老者和母女二人,估計是鄧紫光收容的流落人家,想是鄧紫光與這些人有同病相憐,也沒多問。

鄧紫光見夫人和小孩子都疲憊不堪樣子,想是流落日久,長期擔驚受怕,便讓他們停下調養幾天,以後再慢慢了解夫人遇到了什麼情況。

晚上有人拆來一塊門板,讓這夫人和孩子能平躺著,鄧紫光立即給予讚許的目光。

熊桂悄悄問鄧紫光這是什麼人,鄧紫光道:這是我的大恩人,你不要知道她的身份,隻需要知道,她們比我的命精貴。如果有人要你選擇,在我和她們之間隻能活一個,你一定記住了:是她們活,她們必須活,而且還不能受到欺負。

鄧紫光安排好守夜的人後,自己便立即卷著氈子睡去,到了下半夜,鄧紫光會起來,四處走動查看一番,與值夜的人說兩句話。

三天後到了綠鴉場,這是鬱林州的交易場,也是原來鄧得遇的勢力範圍。如今交易場已經荒廢,剩下破舊房屋。

鄧紫光命人去補充糧草,自己帶與夫人出去找些衣物給她們更換。回來時有多了二三十人在等待。原來是蘇仲的部下,後來跟隨鄧得遇。元軍下南流江時,部隊被打散,鄧得遇投江,這些老軍從此流落鬱林州。

鄧紫光問蘇仲人數最多,是如何敗亡?

大家七嘴八舌說蘇仲,愛享受,怕吃苦。占領州縣後就不會打了,一味死守,被史格逐村逐城,步步蠶食。

鄧紫光又向他們是哪的人,任過什麼職務,會什麼活計。然後指定其中十多個跟隨熊桂,其餘給些糧食,讓他們自己決定是跟隨隊伍向北走,還是自己找地方落地。

熊桂問為什麼會留下一部分人,而排除另外一些人?

鄧紫光:蘇仲帶兵如匪,其部有老兵油子,這些人無法產生營生,隻能投靠豪強自活。帶著這些人歸農會誤事。我既然要沿途收攬摧鋒故舊老人,當然要進行甄彆哪些人是摧鋒故舊。能唱摧鋒軍歌的是;經過宛田擴軍,並且願意跟隨隊伍的。其餘的人,確實非常想歸隊,有一門活計養家者,許其歸隊。你與自己的人商量一下,由你們負責收攏失散的人,就按我剛才定的兩條規矩。你現有近四十人了,讓他們分工一下,幫助你甄彆,唱出摧鋒軍歌的,宛田改編時就已加入摧鋒軍的。

過貴州、潯州,走蒙江鄉道進入深山,到達平旦驛,陸續有越來越老摧鋒加入北歸。

鄧紫光見隊伍衣衫襤褸,如同逃荒,便親自整隊伍,肅軍容,嚴軍紀於過往。有人因此潛走,報之鄧紫光,鄧紫光不以為意。

路人立於道旁觀望看著這群襤褸,忍不住偷偷拭淚,這是大宋最後的軍容。

鄧紫光不願讓人見憐,每過村寨就讓大家唱著摧鋒軍歌行進。

到平旦驛,就快到修仁,這是鄧紫光戰鬥過的地方,鄧紫光感到十分對不起此地父老,想繞過。夫人見他心事重重,鄧紫光隻好明說內心中的不安。夫人說成敗是天命,英雄不避被審視。

鄧紫光再次整隊,要大家走出精氣神來。達到莫邪關,這是當年昭州狙擊戰中逃出數百元軍被殲的地方,剛好有人歸隊時帶回一件破舊的摧鋒軍旗,鄧紫光大喜,命人把旗幟樹起來。鄧紫光要大家以旗幟引領隊伍,走出個肅殺的氣氛來。

媞小姐從車窗露出頭來說:鄧家哥哥,我想騎馬。

鄧紫光下馬把孩子放在馬上,孩子伏在馬鞍上不敢動,鄧紫光怕她摔下來,便騎上馬把小姑娘給固定在懷裡。

過陽朔,旁觀者更甚,有人認出他,向他致意。鄧紫光曾經知昭州,也曾以平常使身份在陽朔征糧,當時人稱他鄧小帥。如今再聽見又有人稱他鄧小帥,鄧紫光不由心中有愧,連連向鄉親行禮,有人掩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