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鬥 進入犵佬山(2 / 2)

鄧紫光:這不就對了?我和你講阿,這回出去事涉上萬貫的買賣,一切成敗決定於曹先生、李大人,你和覃牯了。我不能事事親曆親為,所以隻好拜托你們了。

蒙三:此去後麵的路程大多在水上,這馬隊就不需要了,隻是沒有馬鞍,讓我爸帶下來,可不可以?我想在山中短程馬是沒有什麼優勢,可連續多日下來,畜力比人力強太多。

次日,蒙三帶隊護送曹先生和李洪去融水,鄧紫光留在懷遠等蒙再來從融州下來與自己彙合。乘著等人時間,鄧紫光檢視了留下來這二十人的作戰基本素質,除了陣戰勉強外,其餘均差強人意。想來山中人借跳蘆苼練出了協同作戰能力。

蒙老二身不算高,但結實有力,持盾和挺刃的戰術能力尤其出色。鄧紫光誇他兩句,他不好意思道:山中相鬥以這個鬥法見多,我也是出於保命需要,實戰也經曆過幾回。

鄧紫光:眼下這二十個人,你要教會他們三人如何作戰,五人如何結陣,十人如何攻防。

蒙老二:這三人的打架我會,這五人的如何打我還真不會呢。

鄧紫光:其實就是讓兩個三人,或者三個三人作編組。所謂編組就是要有個頭,大家與頭心相聯,跟隨頭去動作,並保護好頭。就這麼簡單,從今天開始,大家跟我臨陣磨槍吧。

蒙老二知道這是要去人家寨子裡對刀(在北宋《嵠蠻從笑》中記載對刀:“兩相鬥敵,背牌護身,逺以標鎗,鎗儘挺刃而前,名對刀),少不得要刀口舔血,甚至丟了身家性命,於是對鄧紫光的要求和標準不敢打半點折扣的執行。

蒙再來知道鄧紫光在懷遠等他,要與他逆水而上去犵狫寨去赴邀,心中又驚又喜,連忙趕懷遠與他彙合,並順便帶下二十付步人甲,給鄧子光帶來一具鎖子甲。因長年不戰,逐漸有軍械流入民間。隻是鎖子甲價格十分昂貴,一付相當於農戶的年收入。

蒙再來勸鄧紫光不要進犵狫山,鄧紫光反問,如果自己不去,那麼以後是等他們來闖山,還是我們退出尋江?下藍山的草藥、木材、茶油、桐油大半由這出山,關係到近二千戶的產出呀。

蒙再來:哪也不能讓你親自出馬,這是我的責任呀,如果你出什麼意外,我百死莫逃。

鄧紫光:我出麵要多一份勝算,不要再為這個問題爭論了,這是決定,你是第一代摧鋒老兵,看看我們這二十人的既戰術如何?隻練了三天呢。

蒙再來用一個木楔作信物,傳話給犵狫山,願意帶二十青壯上犵狫山接受邀鬥,無論對刀還和談,仡伶均敬誠相待。

鄧紫光不懂犵狫、仡伶們的話語及交流方式,隻好親書寫一封信去。自稱大宋靜江府摧鋒軍鈐鎋,下藍山十八峒土司,湖廣路撫獠招計使,願意以武會友,結好犵狫山。

犵狫山的信使來了三個,鄧紫光與蒙再來接待他們,聽他們傳訊:恰逢九月二十一大社,敬請始安商行蒙掌櫃,摧鋒軍鄧鈐鎋大燕(在北宋《嵠蠻從笑》中記載大設:“以九月燕[宴]及三年一犒,為大設”,廣西南方各地均有社,社是漢代移民在南方結社群聚,共同祭祀的一種組織。小社一年一祭,小社之上設大社,大社三年一祭)。

鄧紫光聽了犵狫山的傳訊,當即回複我們到時一定去打擾寨佬們。為表誠意,麻煩三們帶兩瓶酒回去,這是我們始安商行自已生產的酒。

距離大社之日還有兩天,鄧紫光沒有再給大家練作戰技法,而是進行整隊和隊容隊貌的教育和訓練,比如每天換洗衣物,防止生跳蚤、虱子,免得身上總是汗酸味,也順便教會大家唱摧鋒軍歌。

鄧紫光提前一天進山,他讓艘船載著他們的行李和糧草,刀盾,當然還有送犵狫們的禮物,自己走山路沿王江而上。一同進山的還有檀公公。他說無論鄧紫光去哪他都必須跟著去哪。

進入口隘,沿途山路崎嶇,地勢險惡。沿江邊隻有一些規模較小的寨子,到了勒古寨就是犵狫的大寨,鄧紫光率眾人牽馬侍立在寨門外一裡地,命人前往報信。

勒古寨顯然是個有數百年曆史的大寨,粗略估算有近五百戶人家,這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但鄧紫光卻著出了問題,寨子周邊的梯田不足,應該是水利設施不足導致灌溉量不夠。故有大片土地種植旱作。由此斷定沿江那些小寨是大寨人口容納不下後自然分離出去。既是分出去的寨子,就難有什麼公平或者心甘情願一說,多是出於無奈而搬離自己的親朋好友。

出寨子迎接鄧紫光的是二寨主,舉止模樣還算略達禮儀,用不太熟練的官話與鄧紫光寒喧時,表現出對鄧紫光的欣賞與熱情。鄧紫光的舉氣投足在他們眼裡是先生級的存在,有著讓他們景仰的氣度。不據傲,不浮燥,一付溫潤少年風度。

鄧紫光跟隨二寨主一同進寨,寨子裡的男女出來觀看,品頭論足的議論。鄧紫光頻頻揖手禮敬。隻是一不留神一件東西向他飛來,來不及思考,鄧紫光本能用手去接住,攤著手掌一看,是一個五彩囊,透出一股桂花香味。鄧紫光向投來彩囊的人群致謝禮,然後把彩囊掛在腰間(在北宋《嵠蠻從笑》中記載:“飛紽,土俗。歲節數日,野外男女分兩朋,各以五色彩囊豆粟,往來拋接,名飛紽”)。

在二寨主的引見下,鄧紫光與眾長佬相見,分彆是張王龍石滕謝六姓,除一人履木屐,人們大多皆椎髻跣足,身穿青花斑布,雖然他們都身材不高,眼睛中不缺殺伐之氣,顯然是見過血的人。

陪同鄧紫光見六姓長佬的除了蒙再來叔侄兩,還有檀公公。他目光炬的掃過這幾個人後,阻攔了鄧紫光走向燕席,說有一人今在孝中。鄧紫光才發現一龍姓長佬以白帶綰發。鄧紫光向他抱歉道你既在守孝之中,可否容我為亡人燃一柱香,告罪一番?

對方說不必客氣,是家兄因病而故,雖然在頭七之中,不耽誤事。

鄧紫光固執道:確實不礙事,有蒙掌櫃和都頭蒙老二在此陪大家,我去上柱香即刻就回。

鄧紫光來到龍家吊腳樓,見主家還停樞在堂屋中,一張案台上放在毛筆和一個帳本,可記帳的符號鄧紫光根本看不清,他本想參考一下彆人的隨份子錢,既然看不清,想著就按一頭牛的標準隨個份子。於是掏出五兩銀子放在桌上,與檀公公一同進香,祝拜。兩人動作出奇一致,有如事先排練過。

在靜江府需要五兩銀子一頭牛,但在這山中,二三兩麵銀子便可殺一頭牛了。主家的女人見狀,大為感動,發出一聲響亮的哭唱之聲,伴著師公的鑼鼓和喇吧,抑揚頓錯的嚎著。

鄧紫光雖然聽不懂,但知道這是對死者的訴說之類。鄧紫光對主家男人說兩句節哀之類的安慰後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