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魯花連忙向鄧紫光行禮:沒想鄧大人有如此際遇,請問鄧大人為何落入深山中做羈縻使?
鄧紫光:我本是武岡人,家中有事要回來三年。
達魯花:鄧大人家中有人過世了?
鄧紫光:父親與兄長都過世了。
達魯花:你可願意送個腰牌於我?
鄧紫光:官身豈能送出?想不想辦事?我需要三張路引,有效期不少於二年。二年內我返大都。
達魯花:好說,三年,隻要我還在,你再來找我。
鄧紫光:謝過大人,你若上皇都,當先到燕王府,拜訪細君王妃,告訴她是我托你回來有事,這樣你就可以有她的照看。誰要驗你的腰牌,你直說受王妃指派辦差就行了。
達魯花喜笑顏開:我本蒙蔭得此職,祖上之德早已遠去,能得到燕王府關照,不愁回不了皇都。
達魯花送鄧紫光軍馬,與府尹一同將鄧紫光送出府衙,直到鄧紫光消失在城門才回去。
鄧紫光經過城外匠作坊選了好些鋼纖,這是回去開渠用的,要從二裡路之外引水到三清觀。水渠必須用石材,少不了大錘和鋼釺。
箏子岩在山上,趕在下雪的日子來臨之前,寨牆外有二十來戶新落成的人家,是一些工匠們和軍戶在此落戶,招撫司為他們提供了一部分建築材料,給每戶水田十數畝,旱地十畝,以保證每戶一年之口糧和疏菜,落戶者能完成一年的耕作,明年再給新田。
新村全是外來人口,共同在道觀旁邊共同立一個土地作為社神,以結社的方式,互相協作種地、蓋房、修路、引水渠,招撫司向他們提供糧米油鹽,他們則合作燒出磚瓦石灰獲利。這種工錢以外的營生必須交了十五稅一的稅金。土地從明年開始交稅三十稅一。
看著自己籌劃的三清觀一天天的成形,鄧紫光心中有了幾份成就感。
蕭隆派人上山來急報,飛山峒、青蘿山峒、皮陵峒發生抗稅民變,先是在靖州府鬨稅,後各峒驅趕稅官。靖州府通知周邊各峒不得參預和擴大事態,保持警惕。
這場預料之中的風波果然來了。鄧紫光本欲與夫人去下藍山九娘廟過年,忽聞警情,便改變自己的打算,讓夫人帶趙媞先去下藍山,等自己安排好了再去九娘廟與其彙合。夫人不同意,她認為這年尾了,周邊情況複雜,她必須守住招撫司,給歲陵人信心。
夫人不願走,鄧紫光隻好派人去下藍山調人,來的是蒙三春,帶著五十步馬來,還有幾個苗瑤女子。
鄧紫光趕回招撫司,李洪已發布公文,要求以村堡為單位做好防匪防盜防火的三防,外來流竄人員不得進村,發現不明身份人員送招撫司聽候處理。各村的社田抽成不得私自增減,有困難的各戶,需要與各村裡正一同到招撫司審核及調整。任何與外鄉人勾搭成奸者,藉沒所租公田,其私田及房屋由招撫司低價回購,限期離開本招撫司所轄之地。
鄧紫光和蕭隆各帶人馬巡查各寨,對各裡正村長進行聯防檢查、督促。
夫人也出來了,帶著牛馬車拉著年貨去拜訪各村的耆老、賢良。隻不過她的隊伍有點大,僅牛馬就有百數之多。
外麵各種消息不斷傳來,羅團、皮峒發生了抗稅事件,州兵進村彈壓,整村起火。
鄧紫光在牛頭、江口等偏遠小村設下據點,蓄備糧食、衣物、煤炭和柴草,有流民過來先行攔截,核查身份後再安置吃住,經過進一步核查印證基本情況後,分彆安置到各村,由裡正負責照顧和安排勞動。對有人作保的流民,許其入藉為佃戶,並分配公田、土地。
有民防的準備,鄧紫光對持武器入境者,首先是繳械,然後驅逐,對強力反抗者則綁遞解去武岡或者靖州,對以鼓吹、恫嚇、暗地進行組織者,立即轉移拘押,查實有無殺人放火事。
大批流離失所的人入境,各村已難安排,鄧紫光不得不將年青力壯者安排在箏子岩上燒製石灰、磚瓦。流民中有人會火陶。鄧紫光提拔為工頭,讓他帶大家燒製陶釜、大缸。窯場收不下這許多人,鄧紫光隻好啟動開山修灌渠的工程。用於下一步開荒造田。
鄧紫光雖然準備了糧食,可沒想到入境的人這麼多,馬上要過新年了,鄧紫光這才想起向鄰近州縣求援,有近千流民需要安撫,請拔物資若乾。武岡這邊最近,首先趕來牲口六十,接著是靖州給糧三百石,煤十萬斤。新化也送來了冬衣牲口和糧食苦。
隨著周邊物資的輸入,還有各州縣在邊境的隘口和村莊的重兵把守。鄧紫光每天派人與周邊官軍溝通,要錢要糧,武岡這邊稍為有點慢待,鄧紫光就叫十多個流民去要糧要肉。
鄧紫光把流民控製在各村寨中,由各村進行安撫,李洪居中協調。堅持到正月十五,湖廣行省和大都宣政院、江南諸省鎮撫司均來人入駐各州縣,歲陵收容安置人最多,被當作重點關注對象,相關物質逐漸得到保障,各州縣卡哨白官軍撒回,流民逐步返鄉。
因歲陵事先所設安置點和準備措施,入境流民被及時消化,且大多不願回去,於是由大都宣政院和行省決定,將歲陵周邊幾個個溪峒劃歸藍山招撫司,由歲林羈縻,另給一個冶鐵場和一個水司衙門劃入藍山招府司,以供其籌募資金。
由靖州發源的一場抗稅風波,鬨了二個月就這樣偃旗息鼓。靖州府尹和達魯花均降級留用,其餘各州縣參加處理的官員均有獎勵。
鄧紫光在三清觀招待在歲陵居中協調的當事官員。剛好近來山中老虎下山,在偷百姓的牲畜被村民打了,鄧紫光獎勵二百貫銅錢給村子,一百貫給參加打虎的英雄,招入衙門當差。
老虎被用來招待這些官員。為了讓更多的人吃上這頓老虎肉,又殺了幾頭牛羊合著老虎一塊燉了,請各村族老一塊來分享,接受皇都來的京官的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