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寧昌已是下午,二萬人在城外的山坡上佇立,等待主帥到來,鄧紫光登上點將台,立即感到了千軍萬馬的肅殺,哦,這是給我的見麵禮?我不要還禮嗎?
鄧紫光沉默,享受著被眾目睽睽之下的威壓感,將士們靜靜等待他的訓示:
本帥從軍十年,未曾苛責過手下,今次西征和林,那是當今皇上的故鄉,也是很多人祖上之地,你們為此定立了《西征二十條》,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容不得半點侵犯。本帥絕不例外,如本帥有所違犯,請行刑官以此鞭執行軍法。現在,大家隨我背讀《西征二十條》,一,不搶奪牛羊,財物。
眾人齊聲回應:一,不搶奪牛羊,財物。
鄧紫光皺起眉頭說此次聲音太小,重來:一,不搶奪牛羊,財物。
眾人齊聲回應:一,不搶奪牛羊,財物。
鄧紫光:二,不□□、勾引婦女。
鄧紫光領眾人頌讀完畢,他沒有看稿,這是他過目不忘的本領。此刻他要求所有人今天晚上全部完成背讀,沒有完成者,不得回營吃飯。現在有三十個千戶,給你們一柱香時間準備,上到台上一向大家背讀,背讀不合格者,忘記多少條,領多少鞭。千戶過關了,回頭去考合百戶,百戶合格了,考核把總(有的部隊在百戶之下還有把總,俗稱把爺)。為什麼本帥要考核這個東西?因為,我要你們成為一隻能打仗,打勝仗,打好仗的隊伍,如何成為這樣一隻隊伍,就是把這些條例變成你們的信條,使得你們有精神力量,有感照力量,從而去征服彆人的人心,這才是我們這隻隊伍取得最後勝利的保障,本帥不許任何破壞這些規矩,否則就不成軍隊,不成隊伍,是一群烏合之眾。一群烏合之眾,不僅僅會吃敗仗,甚至會家破人亡。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眾人已有經驗,大聲回答聽明白了。鄧紫光再次重複聽明白了沒有?
眾人以更大聲予以回應。反複再三,人人皆麵紅耳赤,血脈賁張,鄧紫光才說相信你們會把這二十條刻在骨子裡,現在準備考核千戶。最先上來的頭三個千戶允許補考一次,最先過關的三個千戶,賞酒一角。三個之後,首先考核遼陽軍的千戶,然後考核怯薛軍千戶。過關的千戶回去考核自己的百戶。我在此等著了,兩個萬戶,你們也下去準備吧。
今天為歡迎新帥,部隊準備打牙祭,人人都等著吃肉,沒想到新帥要大家背了軍規才能吃飯。有的人眉開眼笑,有的人皺起了眉頭。大家都匆忙各自準備。
到吃飯時還有二三十人沒過,把總氣得給人打耳聒子。鄧紫光讓把總和百夫長去吃飯,自己帶著這些嘴拙者唱讀。每個過關者不能離開,必須在一旁幫助沒有過關的。等最後一個都過關了,鄧紫光才帶領這群人去營房吃飯。此時彆人都吃完了,飯菜也冷了,鄧紫光讓人熱了飯菜,與大家圍在一起吃了這西征軍的第一餐飯。
第二天考核的是每個百人隊伍雪車和勒勒車的拆裝,裝運。第三天考核紮營做飯。
鄧紫光在考核中一絲不苟,隻為樹立軍中辦事不可馬虎的作風。他對軍官們說以前打仗講的是勇猛頑強,打的是部落之間的仇恨。如今的戰爭以過去完全不一樣了,這仗打得好,很可能你們要和你們的對手成朋友,而不是世代的部落仇恨。這仗該怎麼打呢?就是講規矩,打人心,打得人家心服口服。
第四天的考核就是開拔了,一路上有人監督隊伍的整齊、完整,行動的統一性、協作能力。這種邊走邊訓邊考核的方式,也是烏重和哈丹摸索出來。
走了十天,進入了蒙可山深處(今大興安嶺),蒙可山的林木非常高大,林中陰冷潮濕,在這暗無天日的樹林中,每天隻有四十裡路。烏重恨不得儘快走出森林,可鄧紫光沒有同意他的意見,理由是越是這樣的條件,越要鍛煉隊伍的耐受力。因為我們有很長時間都會在潛伏中作戰,有可能會幾天不能動火。因為我們的戰場設置多在哈丁裡山和杭海山等地。
鄧紫光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烏重,那就是等待乃顏不花。
快到蒙可山頂,林木漸稀,又再過幾重群山,山上變成了大片枯黃的衰草,這就是進入了大草原了,也是西征的第一個戰場:合撒兒部族,齊王的封地。
山上是合撒兒部的夏季牧場,此時草木尚未複蘇,山上人跡罕至,鳥獸不少,隻是遇見這麼大規模的隊伍,鳥獸也藏起來了。
現在乃顏不花沒到,怯薛軍必須與遼陽軍分開,因為,在鄧紫光的作戰安排中,隊伍是分彆進入齊王封地,和濟南王封地,對各部族施加最大的威懾。
怯薛軍沒有了帥,由主將哈丹率領這一萬人去實現自己的戰術安排,鄧紫光不放心。不是對哈丹不信任,而是怯薛軍本就是禁衛軍,天之驕子,要讓他們打這種政治仗,打需要動腦子的仗,鄧紫光不願冒險。不得已情況下,鄧紫光出了下策,準備讓哈丹帶遼陽軍打主力,烏重去怯薛軍打第二條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