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桉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了。
江未言將帶子係好,抬眸對上百裡桉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伸手用拇指蹭了蹭他眼下那顆小紅痣。
百裡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抖,身子後仰,警惕地看著他,“你乾嘛?”
江未言收回手,笑道:“眼下沾了雪。”
“……”騙鬼。
百裡桉喜歡這樣的地方,雖然臉上不會表現得多歡喜,但眼睛會比平日裡亮,會不自覺地到處看。
他慢騰騰地晃悠到一個賣紅豆甜湯的鋪子,正想進去喝一碗甜湯,突然感覺心口隱隱作痛。
江未言見他用手捂著心口,臉色不太對,著急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有人在破我的陣。”
“陣?”江未言想起山上的茅草屋,“你在門上掛的平安結?”
“嗯。”百裡桉拖著江未言到了一條黝黑的巷子,確認四周沒人後,抬手甩出一團黑霧,拉著他一起踏了進去。
甫一踏進黑霧,百裡桉明顯察覺到江未言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攥的緊緊的。
隻短短一瞬。
***
茅草屋前正站著一個人,明知困難,卻還是固執地想將平安結拿下來。
百裡桉將黑霧化成線纏在手指上,另一端纏繞上那人的手腕。剛觸碰到那人的身體時,百裡桉便知道這是個亡魂。
正好。
百裡桉左手一翻,引線隨即在亡魂身上多繞了幾圈。
受到驚嚇的亡魂下意識地隻想掙脫,百裡桉五指收緊猛地一拽,將他牢牢地束縛住。
陸邃正巧趕到,手上拿著“已故瓶”,修長的手指在瓶口處劃了一圈,百裡桉拴住的亡魂便被收入瓶中。
“六哥。”
“小十你也在啊。”陸邃挑了挑眉,瞥到百裡桉正盯著手指看,也跟著看一下,“小十一,你這手指都被引線勒紅了,使這麼大勁兒做什麼?”
百裡桉隨意揉揉手指,淡淡道:“怕他跑了。”
陸邃嘖了一聲,“小十在你旁邊,你喊他幫你一下不就得了。”
百裡桉:“忘了。”
陸邃:“……”
江未言:“……”
“六哥,你都收齊亡魂了?”
“嗯,累死了,先回酆都。”
話音剛落,陸邃手裡的瓶子突然劇烈的晃動著,大有要從陸邃手中掙脫的意思。
“六哥,這……”
一般亡魂被收進“已故瓶”後,“已故瓶”便開始發揮它的作用,亡魂心裡的執念會逐漸消散,不複存在。
這還是百裡桉第一次看到執念如此深的亡魂。
江未言看了眼瓷瓶,道:“如果沒猜錯,這最後一個亡魂,應該就是命魂陣的主人了。”
“沒錯。”陸邃用手指在瓶口加了道咒,“跑得實在太快了,我跟了他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這才把他抓住了。”
百裡桉小聲嘟噥了句:“像是在遛狗……”
江未言離他近,聽到這話後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邃以為江未言在笑他收亡魂的速度慢,抬腳佯裝要踹他,“臭小子,笑什麼呢?”
“沒事。”江未言收起笑臉,正色道,“看他這樣,是不是有什麼未結的執念?要不放他出來聊幾句?”
不等陸邃開口,百裡桉應和道:“嗯,我也覺得。”
陸邃歎了口氣,“小十一,你怎麼也跟著他瞎鬨?”
“六哥,我剛下了趟山,聽到了些消息。這屋子應該是一位神醫的屋子,在茶溪鎮救人無數,人人稱讚,不像是壞人。”百裡桉走到門前,將平安結取下,輕輕推開門,“他院中還熬著藥,藥方我給山下的大夫看過了,是極好的藥方。不過我疑惑的是,他為何要熬這麼大一鍋藥?”
“給茶溪鎮鎮民的?”
“我認為不是。”江未言開口道,“聽十一說,這藥方是治療疫病的,而我們剛剛幾乎走遍了整個茶溪鎮,鎮民並不像是身染疫病的模樣,反而十分健康,而且茶溪鎮過往也沒有疫病史。”
“沒錯,這裡為何有這麼多亡魂、為何他執念如此深、為何他的會是這樣的場景?估計隻有他……”百裡桉指了指陸邃手裡的瓶子,“才能解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