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五年,熙和帝百裡毅立嫻妃為後。
隔年皇後誕下一子,賜名“桉”,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
熙和十年,婕妤秦氏誕下一子,皇帝大喜,擬封號“淑”,冊封淑妃,皇子賜名“析”。
太子才貌兼備、膽識過人,束發之年隨軍出征雲綏,征討大涼,戰功赫赫,民間稱其為“小戰神”。
熙和二十三年,太子奉旨回京,入國子監研習治國之道,此後再不曾上戰場。
熙和二十六年,太子南下剿匪,回京之日慈元殿走水,皇後薨。三日後,皇帝廢除百裡桉太子之位,貶為璟王,禁足宮外璟王府。
熙和二十九年,皇帝立皇子百裡析為東宮太子。
***
熙和二十九年,冬。
今年的冬天來得比以往早些,也比往年冷了些許。難得的晴日,街邊的茶攤上坐滿了人,嫋嫋煙霧裡藏著民間的閒話。
“聽說了嗎?鎮守邊疆三年的江小侯爺近日要班師回朝了。”
“聽誰說的啊?這消息可靠嗎?”
“每年都在傳江小侯爺得勝回朝,可有哪次是真?這次莫不是又在誆人?”
“嘿,我一在朝廷當官的兄長親耳聽到的,這能有假?”
“江小侯爺可謂是璟王殿下的翻版,這赫赫戰功足以比肩璟王殿下了。”
“誰說不是呢,不愧是將門之後,這江小侯爺倒有幾分他爹江老侯爺當年的風範。”
“不過璟王殿下被廢了太子之位後,這三年也是極少露麵,其中緣由可有人知曉?”
“噓,這事兒可說不得,當心掉腦袋。”
“……”
茶攤不大,擺在外頭的桌子不過六張,雖已坐滿,但大家都在談論鎮守邊疆的江小侯爺,沒人注意到角落那一桌坐著一位帶著鬥笠的白衣男子。鬥笠垂下的白紗並無法完全遮住他的臉,總還是能看得出些許輪廓。
即使是在一個普通的小茶攤上,舉手投足間也能感覺到他出身非凡,教養極佳。
百裡桉專門挑了太陽曬不到的陰暗一角,他端起茶杯,稍微吹涼些才湊近嘴唇抿了一口。茶水比不得他先前喝的,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算過得去,多喝幾次也就習慣了。
“殿下。”
百裡桉抬起眼皮盯著站在跟前的風執,無聲地提醒著他。
風執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改口道:“呃、公子。”
百裡桉“嗯”了一聲,繼續喝著他的茶。
風執走到他旁邊,輕聲說道:“公子,出來有段時間了,該回去了。”
百裡桉並不在乎什麼時間了,他隻關心剛剛交代給風執的事,“桂花糕買好了?”
“買好了,兩包。”
百裡桉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衣服,“行,走吧,桂花糕給我,去付茶錢。”
“是。”風執把一包桂花糕給他,又去付了茶錢,跟上百裡桉回璟王府。
“公子,方才在茶攤聽到好多人在議論江小侯爺要回京的事情,真有此事?”
“我怎麼知道。”百裡桉解開繩子,從紙包裡拿了塊桂花糕,隨口應著,“他又沒和我說過。”
風執嘀咕了句:“小侯爺不是總悄悄給公子寫信嗎?怎得沒和公子說呢?”
百裡桉把桂花糕往右一遞,語氣帶了點嫌棄:“自己拿一塊,堵上嘴巴,話真多。”
“……”風執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伸手拿了一塊,“是,多謝公子。”
一直到璟王府牆外,風執都沒再說一句話。
“翻吧。”百裡桉抬頭看了看院牆,輕車熟路地翻進院子,沒有驚擾到門口的侍衛。
風執緊隨其後,兩人把桂花糕藏好,若無其事地繞過院裡的侍衛,走進書房,關上門。
“風執,快三年了吧?”
“快了,上元節後就滿三年了。”
百裡桉翻了翻黃曆,手指在上麵敲了敲,神色淡漠地看著上元節那天。
“十天。”
***
江未言已經接近三年沒回汴京了,邊關戰事不斷,直至一個月前才平息了戰亂,安頓好邊際五城後,江未言才準備班師回朝。
臨近汴京,江未言遠遠就看到了站在城牆之上的人,奈何距離太遠,委實看不清。江未言騎著馬在軍隊的最前方,距離一寸寸挪近,城牆上的身影也愈發清晰,江未言的臉色也愈發冷。
穿著太子服飾的人,怎麼會是百裡析?
百裡桉為何沒有與他提過?
百裡析已經從城牆上下來,站在城門外等待著江家軍的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