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憶……?”柳無枯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何憶,但他反應了過來,那隻是一個幻影。可是幻影,為什麼會如此炙熱真切?他好像真的可以聽到何憶的心跳聲,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看到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明澈。
那分明是沒有經受過苦難的何憶,沒有在虛幻之夢中淪陷的何憶,柳無枯就像第一次見到何憶一樣,竟看入了迷。
莫燈在一旁通過靈魂媒介修改著柳無枯的記憶,讓他認為何憶沒有受過那些傷害,又刪改了一些輔助用的記憶,儘量將這些做到無破綻。因為之前的莫燈在修改柳無枯記憶時,就被他察覺了。
在即將觸碰到何憶的那一刻,柳無枯突然開始笑起來,他沒有握住何憶的手,而是一拳打過去。那果然是一個幻影,一打就散,他回過頭將莫燈用血鑄造的牢籠禁錮。“彆用他來騙我了,我和你不一樣。”柳無枯撿起劍,走到了牢籠前。
“這顆靈魂是假的吧,你用來修改我記憶的工具……你想讓我沉溺在虛假的愛裡。”柳無枯把那顆假的靈魂捏碎,垂下眼眸看著莫燈,“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罷了,阿憶根本不愛我,這一切都是捏造出來的……我才是殺死他的真正凶手,我愧對於他……但我又想要他的愛,於是我塑造出了他的形體,將愛這個含義植入他的擬似靈魂,再把那個對象修改成我……他的愛一直以來都是虛假的,但我不在乎,我隻想讓他在這一刻是愛我的,在我心裡他是愛我的,這就足夠了。”
這也算是一種執念,但明顯理智的部分更多一些。柳無枯比莫燈好的點便是如此,他不會因為幻影或是什麼外界因素就放棄夢想,不管那夢想不可實現也好,會波及到誰也好,畢竟在他的臆想之中,何憶是愛他的。
當初是柳無枯親手殺的何憶,他不停給這幾個人灌輸記憶也是為了洗腦他們,認為他沒有殺死何憶。
大概是一種神奇的共鳴,莫燈被拉進一個意識空間,那是名為真相的空間。
烈火焚燒,灼燒皮膚的滋滋聲響起,看來還是何憶被大火燒死的那段記憶,莫燈已經看見了無數次,但他還是繼續探究著,因為他知道這不是真相。果然,記憶破碎,莫燈跌落到了記憶的深淵中,他很清楚這種法術,隻要找到突破口就沒問題了。
在深淵的起點,有散發著光芒的裂縫,莫燈一點點扒開裂縫,爬到了裡麵。頓時光芒四射,這片深淵的景色被洗淨,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小屋子。
“等等……?”莫燈第一次覺得那麼驚恐,他的世界觀遭到了重創。
昏暗的燈光,照的那兩人的臉模糊不清,凸顯出幾分曖昧,溫熱的氣息在屋裡彌漫開來,夾雜著某種氣味,不是很好聞,莫燈皺了皺眉頭。
“枯……你……”是何憶的聲音,但有些斷斷續續,莫燈聽到他的聲音,都是那種滿含著自信和笑意的聲音,還從來沒聽過他如此慌張的聲音。
一聲響指過後,屋子裡的燈暗了下來。莫燈不想再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了——雖說他在貧民窟也不是沒見過。
屋子裡很黑,但莫燈的眼前卻格外明亮,比剛才還要看得清楚。
那大概是露水打濕的玫瑰花苞,嬌豔欲滴,紅潤細嫩,隻是花瓣還未舒展綻放,但已經足夠美妙,令人覺得美麗。隻可惜,再美麗的事物都會有不堪的一麵——倒也不是說凋零,本來等待它自然開放便好,可總有那心急的人,等不及花期來臨,自行剝開花瓣。強扭的瓜不甜,強掰的玫瑰也不會多麼美麗,結果就是,那位心急的人沒看到美豔的玫瑰,玫瑰也因沒得到養護而枯萎凋謝。
那人或是愧疚,或是因狂歡過後的精神錯亂,他放了一把火,將屋子燒毀,那朵本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被徹底泯滅,而縱火者卻尚且安好,令人不解。
“這就是真相了嗎?”莫燈平複了一下他看到這些場景時恍惚的心情,眼神微閃,“真的是愛嗎……”他第一次懷疑了什麼是愛,愛的含義又是什麼,在等他思考出答案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現實。
“莫燈!終於醒了!”彌夜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他手中的長槍似乎在一瞬間變成了散發著光芒的聖器,但隻是眨眼間,它又恢複成了水凝結成的長槍,“彆愣神,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