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負麵情緒抵達艾瓦的身體裡麵 ,她閉著眼,對最後一位深陷痛苦的受害者引導治療。
情緒傳遞雖可縵解,但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火海所帶來的精神影響,並且還會影響自己的精神。
艾瓦睜眼,一滴淚滾落下來。她有些疲憊地對一旁的阿芙羅拉和安吉笑了笑,向她們無聲地言說成功的事實。
“聖主啊...”阿芙羅拉比誰都要激動,她上前遞給艾瓦一張紙,讓艾瓦擦掉眼角的淚水。
“感謝您,艾瓦小姐,因為您,這些受苦的生命都得救了。”
阿芙羅拉激動地看了一眼安吉,就連一開始冷漠的安吉此刻都對艾瓦另眼相看。
“你們靠自己的力量,拯救了無以計數的生命,你們比我更加有為。”艾瓦笑著對她們說。此刻,內心再多的苦與痛,都無法吞沒她的快樂和如釋重負的情感。
阿芙羅拉和安吉在笑著說話,艾瓦卻在此時感到了不對。
她的耳飾從來都是溫熱的,此刻卻變得微弱起來。
蘇..... ?
艾瓦團惑地看向克羅斯城堡的方向,那裡有她等的人。
“阿芙羅拉院長,安吉小姐,我想,我現在有些急事需要處理,我們下次再見...!”
艾瓦頭也不回,急匆匆地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好的。”阿芙羅拉沒有想太多,她現在一心都想著生命被治愈的喜悅。
“我再一次肯定,聖主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白意義,就是看著一個生命被治愈。”
“所以那天你救了我?”安吉一字頓地說。
“啊?....噢...嗬嗬...”阿芙羅拉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她為安吉戴上巫師帽。
“是這樣沒錯,但那時我沒有想太多,我隻知道你不能死在那裡,我不顧一切也會救下你。而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未來的希望,我力所不能及的希望。”
安吉也笑了,她再一次回想起那一天。
1583年,瘟疫與戰爭橫行之年。
安吉臉色灰敗,一瘸一拐地走在血腥肮,臟,橫屍曝野的道路上。
一路上,她看儘了各樣的悲劇。
大聲哭喊著尋找親人的孩童,被利爪、箭矢貫穿的屍體死不暝目,沾爬滿黑斑的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躺著,不斷有肥大、變異的黑鼠爬過他的身體,去啃食其他腐肉。
滿城上下,所視皆為亡者,竟無一絲生氣。
前方,有一個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的金發已經散亂不堪,白衣上是驚心的斑駁血跡。她跪在地上,手裡抱著一個早己死亡的孩子——他的喉嚨已經被劃破了。
她低著頭,安吉無法看清她的麵容,但從她痛苦壓抑至極的破碎哭聲中,安吉可以感受得到她那對已逝生命的痛惜。
鮮活的令人心痛。
換作是往常的安吉,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去安慰那位女士,但現在,她己經自顧不暇了。哪怕是在這樣混亂的日子裡,人們依舊不會放棄對女巫的抓捕與審判,他們相信,現在他們所遭受的饑荒、戰爭瘟疫都是女巫所帶來的,為此,他們更加深惡痛絕巫師的存在。
說得誇張點,王城內每天的煙霧裡,有近一半是這裡的人民所頁獻的。
他們稱它為”正義的硝煙”。
咋天,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母親被執刑的全過程,母親也是一位巫師,隻差一點,她就能研製出治療黑死病的藥了,但她卻在前天夜裡被舉報了。
母親甚至沒有經過審判就被綁上了火刑架,人們將對天災人禍的仇恨都按射到她的身上,怒意化作無窮無儘的烈火,將她燒燒殆儘安吉記得母親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在告訴自己——活下去。
但恐怕安吉要讓她的母親失望了。
從小,安吉就立誌成為一名醫者,救生命於生死之中,但因為天賦異稟和母親的影響,她成了一位沉迷研究草藥的巫師。
她想救他們,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無能為力地看著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猜疑、瘟疫、饑荒、戰爭,它們可以殺死一個人,也足夠將位醫者和巫師埋進地底。
生靈塗炭,無可救藥,她的世界已然破滅。
安吉走到河橋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底下緩慢流動的河水。
城市的排汙係統並不發達,無用的政府將德洛尼都收入自己的囊中,閉門造車,不以為意。
渾濁的河水上浮著許多死魚和腫張的屍體,隱幻可見的移物和散發的強想惡息味讓腐物的烏鴉都嗷叫著飛開。
她向來喜潔,此刻卻找不到一處尋死之地。
要在這樣的汙水裡了結我可笑的一生嗎?
雖是這樣猶豫著想,但她仍是站上了橋的邊緣。
可笑的一生,也該由可笑的結局來收尾吧?她自嘲地在心裡對自己笑了笑。
踏出腳的那一刻,安吉腦內湧出了很多畫麵。
她看到幼小的自己抱著一條死去的黃毛小狗,哭得很傷心。
小安吉臉上滿是嫩,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她抬頭,求助她的母親。
“母親..我能救活它嗎?就像您救活蒂姆爺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