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瑟茜這樣,格琳溫多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任由她對自己長篇大論。
最後,她向格琳溫多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格琳,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們一個真相。”
“我們的曆史,被割裂了。”
……
本來瑟茜從帕瓦納森林回來就已經是一件驚駭世俗的事情,如今她整天沉迷於繪製地圖,更是令人費解。這樣下來,人口相傳,很快,她便成為眾人皆知的離奇人物。
格琳溫多知道後,立即告誡她不要再進行下去了,否則她很有可能會被當成一個異端甚更女巫來看待。
瑟茜的確將格琳溫多的苦心勸誡聽進去了,她變得行事低調,大門緊閉。但格琳溫多知道,她那固執的好友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她的研究。
格琳溫交為此感到不安,因為在那時,膽敢挑戰上帝權威的人,無一例外,都必須去一趟宗教審判所,接受神的審判。
這種不安的感覺在幾個人“造訪”瑟茜家的時候到達了巔峰。果不其然,幾分鐘後,格淋溫多便看到瑟茜被幾個人押著出門,她的丈夫特魯姆普摔得頭破血流,在門口倒下,無力阻攔他們。
格琳溫多的心跌至冰冷黑暗的湖底,但她很快就振作起來,因為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好友身陷危機。
她通知了自己的丈夫,自己要去陪審。
格琳溫多的丈夫沒有明確表示拒絕,但他將這樣做的後果一五一十地陳列給他的妻子。
格琳溫多向他保證,自己決不冒險,絕不會給自己和菲尼克斯家族帶來任向潛在的危險。
那時正是曼德大陸第一波獵巫運動的高潮,幾乎每天,宗教審判所都要審理有關女巫和異端的案子。促成這樣情況的主要幕後者是教會,他們會對重大案子的舉報者支付一定的德洛尼。
這對那些窮困僚倒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不可抗拒的誘惑。
觀察他人、為民除害還能得到德洛尼,何樂而不為呢?
……
一天後,關於瑟茜的審判開始了,格琳溫多和菲尼克斯是其中的兩位陪審觀眾。
瑟茜跪在地上,但她的神情是不屈的,她驕傲地昂首,絲毫不以進入這裡為恥。她掃了一眼陪審席,看到格琳溫多和菲尼克斯後,又淡然轉過頭去直視審判員,絲毫不對他們在的在場而感到驚訝。
往常的審判席的陪審員大都是平民百姓,而今天,陪審席上坐著許多地位顯赫的權貴。他們與竊竊私語的平民隔得很遠,安靜地等待審判開始。
“請在場諸位安靜,審判即將開始。”審判員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們。
一刻鐘後,審判開始。
在接下來的審判裡,審判員盤問她近期的行為,重點放在她研究曆史這一塊兒。
瑟茜詳細具狀地告訴他們,甚至還有心情向他們開玩笑,但對於“篡改曆史、觸神權威“這一點她始終持否認的態度,因為這完全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聽著,這就是我的答複——我並非惡意篡改曆史,目的也不是為了反對你們神聖不可侵犯的上帝。我隻是想讓那段蒙塵的曆史重見天日,讓人們知道,他們的始祖是怎樣的強大,他們該為此感到驕傲。”
“一派胡言。”
主教的耐心已經快要耗儘了,他隱隱作怒,語氣冰冷。
陪審席上的貴族也有一些也已經耐不住性子,低聲罵了幾句。
格林溫多聽過瑟茜對此的長篇大論,自然明白她這樣的言論會觸怒那些信教者,尤其是權勢顯赫的信教者——他們不會允許任何一種打破階級的可能性存在。
但瑟茜可不會因此低頭,她為那些受貴族剝削的人類和精靈平民們感到不公。她受夠了生而不平等的命運。
“聖主平等地愛著所有生靈,若你想要自證無罪,那麼請完整地將主禱文背出來,在此期間,不可停頓,聖主不會容忍不真誠的信徒。”
“……我不信仰上帝。”瑟茜平靜地回答。
“她居然不信仰聖主?!這不是女巫又是什麼?”格琳溫多附近的一位貴族發話。
格琳溫多咬緊了嘴唇,雙手緊握在一起。
“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瑟茜。請上第二項。”
幾個教士搬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審判中的重物壓迫。
被重物壓迫的人,倘若還能說出話,那麼她便不是女巫。
“呃!”
巨石重重壓在瑟茜身上,直接將她壓倒在地,她動了動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睜大,麵色很快就變成可怖的紫紅色。
“看啊,她的眼睛睜得那麼大,一定是在尋找邪惡的魔鬼,試圖讓魔鬼幫助她逃走!她有罪!”
在瑟茜快要暈過去前,他們把石頭搬走了。
“咳咳咳……咳咳咳!”
瑟茜翻過身來,扯著自己的衣領,劇烈的咳嗽
“……”格琳溫多眼裡蓄滿了淚水,卻不敢上前去幫助她。
神職人員將瑟茜拽起,強迫她進行今天最後一項公開的上帝裁決——水審。
墮落的靈魂會被神聖的水拒絕,這就是此項審查的依據。
他們一共進行了七次水審,每一次,瑟茜都沉入缸底,幾近室息,每一次,格琳溫多都為她舉起無罪的牌項。
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以無罪的身份離開。
瑟茜最終沒能避過時代的威怒,零星的幾個灰色牌項被紅色牌項淹沒。
瑟茜被他們粗暴地撈起,丟在地上,她強撐著站了起來,身體發抖,衣服甚至粘上了血液,但她的眼神卻堅毅無比。
“神聖裁決完畢。諸位也多次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那麼,本案到此就可以結束了。”主教合上《女巫之錘》,緩緩地說。
陪審席的大多數人都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但也有許多一些人暗自愧疚。這些都被格淋溫多看在眼裡。此時,她看著下方中央處的瑟茜,悲憤極了。
瑟茜從頭到尾都沒再向陪審席那邊看去,關於她的記憶也到此結束。
而最後的畫麵是那條石頭掛墜和一段話。
“我沒有去看瑟茜,因為我知道那沒有意義,而且我害怕看到她受到殘酷刑罰的痛苦模樣。”
“那裡是一個罪惡深重的地方,卻被冠以神聖的名號。那裡的法律可笑至極,那裡的審判員沒有道德,女人們沒有申訴的機會,迎接她們的隻有誣告、虐待和死刑。”
“在悲憤的同時,我也愧疚極了,作為她的好友,我沒有對她的做法有過哪怕一點兒的肯定。雖然我與其他人一樣,對她的觀點持懷疑甚至否定的態度,但她在審判庭上一次又一次地抗爭讓我明自——她的做法是對的。她為了找尋真相,追求平等,至死不屈於權威,她的靈魂是偉大的。”
“我會繼續研究這段曆史,即使瑟茜的研究成果都被燒毀了——是的,那些神職人員認為這是魔鬼在人間的通信,入侵的藍圖。”
“但從此以後,它將成為我人生中的一個信標。這部分記憶存儲在瑟茜送我的石頭掛墜裡,記憶的第一個查閱者將會是她的女兒。當這份記憶交出去時,我也就離去了。”
“如果你是後來者,並且讚同其中的觀點,那麼請允許我稱你為朋友。”
“微光亦可成炬,我的朋友,請你相信,在這條路上 你不會是最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