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才反應過來，微笑著對奧菲利婭點了點頭。

“親愛的奧爾薇婭，看來你很喜歡菲尼克斯小姐呢，都移不開眼了。”

奧爾薇婭肉眼可見地呆滯了一會兒，然後又恢複得體的笑容，用手對亞曆克斯比劃著什麼。

「當然，親愛的亞曆克斯。」

「菲尼克斯公爵小姐如此美麗、優秀，如何叫人不喜歡她呢？」

在奧爾薇婭比劃手語的間隙，奧菲利婭已經和菲尼克斯公爵站到他們的位置上。

奧菲利婭很震驚，直到剛剛，她才知道，原來之前和她通信的奧爾薇婭，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子。

她看不懂奧爾薇婭比劃的手語，自然不會明白她想要表達什麼，她隻知道，奧爾薇婭現在很緊張。

奧菲利婭將目光從奧爾薇婭顫抖著比劃的手上離開，移到她的臉上，然後是她的脖子——她企圖從她身上找到些什麼。

可惜的是，奧爾薇婭將自己包裹地很好，裸露的皮膚就那麼幾塊，根本找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像是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妻子般，亞曆克斯狀似無意地轉頭看向奧菲利婭這邊。奧菲利婭提前將目光收回，在亞曆克斯看到自己之前目視前方。

在沒有機會光明正大和奧爾薇婭交流前，奧菲利婭都沒有再看奧爾薇婭一眼，即使她心裡布滿了名為奧爾薇婭的疑雲。

在等待的間隙，奧菲利婭欣賞著麵前的聖彌亞大教堂。

1053年，愛德華一世找到了一位天才建築設計師——阿爾伯特·蓋亞斯，他用他的才華，在一年之內設計出了大教堂的樣子。

1056年，愛德華一世在教皇的支持下，下令開始建築大教堂，並將這座教堂命名為聖彌亞大教堂。

彌亞，是奧瑞爵諾王朝的聖戰士，第一個走出帕瓦納森林的精靈。他抵禦外敵，獵殺凶獸，為精靈們開辟一條通往外麵世界的安全道路；他和他們一起建立起城邦，過上定居生活後，又推動農業技術進步。在人類和精靈的曆史上，彌亞有著不可磨滅的偉大貢獻。為了紀念他，奧瑞爵諾王朝各地都建立起他的紀念碑和雕塑，各種文學作品亦有他的名字和身影出現。

五分鐘後，聖彌亞大教堂敲響喪鐘。

國葬，奧瑞爵諾最高規格的葬禮，真正開始了。

葬禮儀式的第一步是國王遺體的轉移。

奧丁四世的遺體在葬禮開始前，一直放置在古羅伊斯宮的國王寢殿裡，醫師對他的遺體做了防腐處理，並讓仆人為他抹上香膏。

王室成員們先後進入寢殿，向國王——他們的親人——道彆和致意。

而後，奧丁四世的遺體便被轉移到棺材裡。因為國王的突然離世，所以沒有人為他提前準備好最上等奢華的棺材。官員們隻得匆匆購置奧瑞爵諾現有的最好的棺材，並命人在其上做一些改造，比如刻上各種象征王室權威的圖案。

葬儀隊從古羅伊斯宮殿出發，經過蘭斯主要的街道，人們紛紛停下手上的事情，街道兩旁排成幾行，士兵在他們前麵駐守秩序，他們一起目送國王的靈柩遠去。

蘇來得早，她排在最前麵，這是她第一次觀看這種盛大的葬禮儀式，好奇心讓她捕捉每一個細節。

“聖主啊，他們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明明走幾步路就到了，他們非要搞得如此複雜，要在沿途的每個教堂停下來聽禱告……噢…!噢！我真是受不了這群愛裝的家夥了！”

“那些老爺非要逼我們出來看這些事情，好像我們十分在乎一樣!那些錢又不能花在我們身上，自己倒是連死都要揮霍炫耀……該死！在這裡等了一早上，我還有耕地等著我啊！”

“噓…!彆再說了，爸爸，前麵的士兵好像聽到了……”

“這次抱怨的聲音變多了，要讓他們閉嘴嗎？”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們也隻是小士兵，管那麼多對我們也沒用。”

身邊總有竊語傳入耳朵，蘇無意聽這些話，但她卻這其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許多人對這次葬禮不感興趣，甚至是懷有

“浪費金錢和時間的活動居然被如此重視，他們真是有意思啊。”

“我曾見證過兩次國葬，第一次是萊斯王後去世時。”

沉穩優雅的聲音在蘇附近響起，蘇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她。

那是一個黑發碧眼的女子，她的頭微微低垂，寬大的黑羽禮帽順勢掩蓋住了她的半張臉，但即使這樣，通過那沒有被遮蓋住的側臉，蘇也能看出來，她非常漂亮。

“那時的人們是真情實意地為王後悲傷，同時，他們也會為國力的強盛而感到高興。不過誰又能想象呢？經曆一場悲痛的國葬後，人們失去了寶貴的人，卻變得更加團結了。但是，我的朋友，看看這支龐大富庶的隊伍吧，王後可沒有國王陛下那麼有麵子，能夠完全利用死亡的特權，來展現快要空空如也的國庫，嗬嗬……真是很值得取笑的一件事，不是嗎？”

“貝拉，你說得對，這個國家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們自視甚高，自以為能夠操控一切，殊不知有些東西馬上就要離他們而去了。”

“哼……”

被稱為貝拉的女人笑了一聲，她抬起頭，有些諱莫如深地看著遠去的遊行隊伍。

“讓我們目送奧瑞爵諾王朝那微弱的光吧，看看那位年幼的君主，到底能做些什麼。”

……

聖彌亞大教堂的喪鐘敲響三下之後，所有的教堂的喪鐘都被敲響。就這樣，在沉重肅穆的鐘聲下，遊行隊慢慢出現在奧菲利婭的視線中。

遊行隊伍由王室成員領頭，為首的兩名是奧丁四世的弟弟，他們騎著黑馬，在他們後麵，是奧丁四世的靈柩。

奧丁四世的靈柩呈純黑色，上麵覆蓋了黑色的天鵝絨和白色十字架錦緞，靈柩的表麵依舊可見象征著王室的金色百合花。

靈柩兩旁是其他的王室成員，他們端著白色蠟燭，緩緩前進。

進入聖彌亞大教堂後，他們將沉重的靈柩放在聖台上，小心地收起錦緞和天鵝絨蓋布，打開棺材板，讓奧丁四世的遺容在眾人麵前展示。

倘若今天風清氣朗，那麼和煦暖陽將會透過花窗玻璃，將七彩的光芒灑到聖台的人和神像上，讓一切都變得神聖美好。隻可惜今日霧氣彌漫，太陽失了蹤影，各類花窗被黑錦緞遮擋，一絲微弱的光都無法穿透，隻有幾百隻蠟燭在靈柩的兩旁，照亮逝者的臉。

奧丁四世向來凶悍狠厲的長相竟在此刻柔和了不少，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痕跡

教皇溫切斯特二世穿著祭披禮服，主持了一場安魂彌撒。

彌撒結束後，在天使唱詩班哀沉的挽歌聲下，在場成員一個接著一個，在奧丁四世的棺材裡放下一朵百合花，非王室成員則上前獻祭自己的供品。

做完這一切，奧丁四世的遺體就可以正式被公開瞻仰了，三天後，神職人員們才會為他下葬。

一處無名之地裡。

“瑪格麗特，你聽到了嗎？那些鐘聲。”

手提鮮花籃的女孩跑到一位在斷牆邊坐著的女孩前。

那位坐著的女孩是灰發灰瞳，瞳孔無神空洞，和手提鮮花籃的女孩一樣，她的衣服也是破舊不堪的。

“我聽到了，夏洛特。我們的國王去世了，大家都在為他傷心呢。”

“難怪今天有人願意買我的花……瑪格麗特，你說，為什麼我們不知道這些事情呢？”

“啊……”

瑪格麗特抱著膝蓋，思考了很久。

“我們似乎不是他們的朋友？哦，這太令人難過了。朋友都是會相互通知的！瑪麗就會通知我很多事情……”

孩童無忌的語言刺痛了瑪格麗特的心，瑪格麗特的神情變得有些苦澀。

就連最普通的平民，都不願意踏足這裡，所以，消息即使傳到了這裡，她們也沒有可能送彆國王。

“給人下葬是不是都要用到花兒？唔……花兒那麼美好，為什麼要”

“那是他們對逝者的祝福，親愛的夏洛特。”

“這樣嗎？那……”

夏洛特從籃子裡僅剩的幾朵花中挑選出最滿意的，將其中一枝遞給瑪格麗特。

“這個給你！雖然他們沒有通知我們，但畢竟國王陛下做了那麼多事情，他離開了我也是很傷心的……你看起來很難過，你一定很想去吧？沒關係呀，我們有花，他們也有花，我們是一樣的！”

瑪格麗特愣愣地拿著花，她雖然看不到麵前女孩的神情，但她想，她現在一定是笑著的。

真好啊，她總是這麼抱著希望。

於是瑪格麗特也笑了，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她閉上眼睛，為逝者祈禱。

“願您的靈魂得到救贖，在至潔之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