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話音的落下,周圍立刻安靜了不少,許多人都往這邊投來目光。
醫生受不了竊竊私語和打量的目光,他收起想要發火的念頭,轉而不在意地對她們揮手。
“算了,乾嘛要跟你這樣的小孩計較……阿芙羅拉,你把她送到裡麵去,我等會就過去。”
交代完後,他充滿善意地對蘇笑了起來。
“我會救你媽媽的,但如果你再這樣大聲嚷嚷,打擾到病患,隨時都會有人把你趕出去。”
蘇剛想辯解愛麗絲不是自己的母親,那個醫生就走了。
什麼狗屁醫生,怎麼哪裡都一樣!
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後,蘇開始回憶那時的場景。
愛麗絲不可能主動招惹那兩個男人,而那兩個男人臉上沒有猙獰的怒意,他們襲擊她,在看到自己亮出刀後又放棄了武器,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不隻是對著自己,它還對著愛麗絲,就像……
就像是完成任務後,對任務對象的鄙夷。
那麼,這個命令是誰給他們的?
蘇越想越深,但由於她對蘭斯的勢力分布並不熟悉,所以無論她怎麼想,都想不到一種可靠的可能。
她想找個位置坐下,可放眼望去,這裡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許多看起來十分難受的病人甚至直接坐在地上,痛苦□□的聲音不斷傳來,場麵混亂不堪。
沒錯的話,這裡就是蘭斯最大的醫院,可為什麼,進門的場景是這樣的?
蘇不敢想象,倘若瘟疫再次卷土重來,整個奧瑞爵諾王朝會是怎麼樣的局麵。
她等了一會,阿芙羅拉就從裡麵出來。
“這位小姐,”阿芙羅拉拉著她到人少的地方,“您送來的那位小姐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她的情況仍然不容樂觀。我建議您先把錢準備好,價格或許會有些昂貴……”
“需要多少?”
阿芙羅拉小聲地對蘇說了一個數字。
“那麼多?!”蘇驚呼出聲。
阿芙羅拉尷尬地點點頭:“距離治療結束還有一段時間,您可以先回家準備一下,哦……忘了說,因為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她不能在裡麵占著位置,需要回家…”
阿芙羅拉越說越小聲,就連她也覺得,這樣十分不合理。
“回家?嗬…”蘇嗤笑一聲,“她現在這樣的狀況哪裡適合回家,他們是怎麼想的?!先不說她有沒有親人能照顧她,就算有,萬一有什麼致命的問題沒被你們發現,讓她出事了怎麼辦?”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他們說有人需要那些位置……”阿芙羅拉露出難為的神情。
這是事實,蘇知道,有更多的人需要這個位置,但她還是很生氣,因為她沒法忽略那些抱怨和哭聲。
——“十三塊德洛尼,這是我半年才能積累的數額,要不是真的撐不下去了,我才不會來這個鬼地方……”
——“媽媽,我的頭好疼,我現在就像在火爐裡麵,嗚嗚……平時想要的火爐今天來找我了。”
—— “寶貝,再撐一下,很快,我們很快就能見到醫生了。”
——“醫生呢?!醫生在哪裡啊!這麼大一個醫院,醫生怎麼就才這麼點?!全跑到官爵老爺家裡不肯回來了是嗎!”
“我們彆無選擇。”
阿芙羅拉的眼裡充滿了哀傷,蘇被這樣的情緒感染到,放鬆了握緊的拳頭。
“阿芙羅拉護士呢?她在哪兒,讓她來救救我們!”
有人在向阿芙羅拉求助,阿芙羅拉沒有猶豫,立刻向著聲音跑去。
“嘿,小姑娘。”
蘇正準備離開,就被叫住,她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婦女在叫她。
“雖然你和那位昏迷的姑娘插了我的隊,但那名姑娘確實已經不省人事了,而且…她還幫我送過信呢,所以我就勉為其難地寬恕你的過錯。我叫你的原因,是因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個有趣的孩子,前一秒還冷靜地和護士長說話,下一秒就敢質問這裡的醫生。要知道,在蘭斯,醫生可是個稀缺品,這樣的稀缺品經常被貴族拿去使用,一用就是好幾天,有些甚至都不願意還回來——不好意思,扯遠了,讓我們回到原來的主題。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有趣的小孩。”
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蘇,這讓蘇莫名反感和警惕,對於她的要求,蘇選擇了拒絕。
“得知我的名字對你有什麼益處嗎?如果沒有的話,還是彆知道比較好,畢竟記太多東西是很累的一件事。”
“……”
蘇沒有去看婦人最後的表情,她直接快步離開了。
……
破舊的小屋裡,蘇為愛麗絲蓋上被子。
愛麗絲已經醒了,但阿芙羅拉告訴她,她今後可能沒有機會騎馬了,因為她的腰傷很嚴重,需要長期的治療,而長期的治療必須支付高額的金錢,這對愛麗絲來說太過困難。
不過好歹,她留住了她的命。
“唉,隻能這樣了,愛麗絲,你也許要躺上很久了。你有家人嗎?如果沒有,這段時間就讓我來幫助你吧。”
“抱歉,瓦妮莎小姐,要如此麻煩您。”
“沒關係的,愛麗絲。我敢說,在照顧這方麵我還是很有經驗的。”
每當父親喝得爛醉,把畫室搞得一塌糊塗時,她就會把東西收拾好,然後在父親酒醒後恨鐵不成鋼地“教育”他。
雖然很多他都沒聽進去。
愛麗絲苦澀地笑了笑,她拿出一封信,遞給蘇。
“這是亞曆克斯伯爵夫人給菲尼克斯公爵府的回信,我如約為您們送過來了。”
蘇接過那信件,將它收好。
“謝謝你,愛麗絲,到現在你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實在是太敬業了。”
“瓦妮莎小姐……”
“嗯?彆叫我小姐,我才不是什麼小姐呢,這裡又不是什麼貴族聚集的場合,乾嘛要遵守他們製定的規則?叫我瓦妮莎就好了……哦,我還想問你呢,你最近是不是招惹誰了?”
提到這個,愛麗絲臉上又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我不知道……我沒有主動招惹過誰,我隻是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頂多…頂多就是和委托者多聊幾句話而已。我真的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