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她從被子裡伸出手,小心地扯了扯母親的衣服。
她的母親貌似在等待著什麼,溫暖的笑容在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下而變得僵硬。
直到一聲沉悶的倒地聲響起,她才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這個故事有些長,媽媽明天再講給你聽,好嗎?”
“當然,但是……”
“你該睡覺了哦,親愛的。”
“我會的,但是,媽媽……”
“明天將會是全新的開始,我們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無論女孩怎樣做,她都沒法打斷母親的動作的言語,好似咒語臨身,不受控製。
而漆黑的門後,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傳了出來。
“媽媽!”
母親的麵容開始變得陌生,如同一副被毀壞的油畫,模糊混沌。
“親愛的,我們將親手澆築往後的自由生活了。”
“——!”
伴著隆隆雷鳴,一雙深藍色的眼睛於晦色深夜中睜開,帶著轉瞬即逝的驚懼與隨之而現的迷茫。
是夢,又是夢。
夢醒者望向窗外無邊的夜色,冷月的光打在她冰峻而陰戾的麵龐上,讓她看起來像是夜出的狼,危險至極。
她深吸一口氣,徹底平靜清醒過來後,她掀開被子,迅速下床,赤足踏在粗糙的地麵上。
僅僅邁開幾道步伐,她便聽到不遠暗處待來的一聲清晰的脆響——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女子一轉前進的方向,順手將桌上的蠟燭拿起,就這麼握著這點可憐的光明,向黑暗深處走去,而在窗外,銀絲開始於光中躍動。
穿過黑幕之後,女子來到另一處有光的地方,與一雙眼睛恰好撞上。
那是一位被束縛著的女子,她坐在落滿藍色花瓣的地麵上,嘴上著碎瓷片,上麵還沾著她臉的鮮血。
看到清來者是誰時,她瞪大了雙眼,將碎片咬得更緊。
“你最好放我離開…!”她像一隻野狗般警告它的敵者。
“嗬…”
女帶著嘲意對她笑了一聲,也不顧滿地的花瓣與碎片,赤足就這麼赤足踏進這片領域。
她走到被縛女子麵前蹲下,在女子後退前單手捏住她的臉。
霎時,女子臉上的傷口裂得更深,血液一路流至罪魁禍首的手背上。
“卡珊德拉,我記得這是你的名字,對吧,衝動的小姑娘?”
女子被她掐著臉,胸膛劇烈起伏,似是有些惱羞成恕,竟將鋒利的瓷片晃了一下,權當警告與回答。
“嘖…”
女子手上用力,卡珊德拉吃痛哼了一聲,口齒剛有鬆動,瓷片便□□脆利落地抽走。
“我費儘心思將你救出來,你不該這樣傷害你的身體。聽我的話,跟隨我的動作,你才能擺脫他們。”
幾滴鮮血落至地麵,與花混在一起。女子放開卡珊德拉,將碎片丟到運處,垂下眼眸,憐憫地看著那些落了一地的花,自言自語道:
“嬌花過脆易折,我應該把它們安置在更安全的地方…”
卡珊德拉見她這樣,忍不住對她譏語相加:“剛剛那麼頤指氣使,這會兒又在說什麼神神叨叨的好聽話呢?你…”
一片花瓣貼上她的傷口,冰涼、柔軟、幽香入鼻,為她帶去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感,
卡珊德拉呆呆地看著那雙與地上花兒一樣的幽盛眼睛,這是她第二次在對方身上感到心安全並產生依賴的想法。
真奇怪啊。她想。
明明自己也是一個不知死活、嗜血成性的瘋子,為何在某些時刻如此沉穩,偏偏還讓她不知悔改,試圖相信她是可靠的“同行者”呢?
“你又要做什麼?我被你弄得很痛。”
卡珊德拉冷著眼臉,狀似不在意地責備她的舉動,但若要談及淡漠,她麵前的女子卻選勝於她。
將目光從地上落花上收回後,她就將所有的情緒儘數掩於冷麵之後,就連眼裡都無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加上此刻她這暖昧難言的舉動,更叫卡珊德拉心覺違和,陡生驚悚之意。
“喂,你彆光看著我不動啊…”
“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她發問的語氣異常真誠,卡珊德拉愈發捉摸不透這個奇怪的女子,但為了自己珍貴的性命,她選擇硬著頭皮回答她。
畢竟她不能無緣無故地裁在她手裡,她還有必須要做得事情在等著她去完成。
“我沒見過這種花,它很獨特……”
對新奇事物的好奇蓋過了心中的驚懼,卡珊德拉竟開給認真辯彆起來。
她移開臉,湊近去聞那片花瓣。
“香中帶苦…質地綿軟,外表顏色並不鮮豔,卻少見得搶眼…或許它是一種藥花!哎——它的莖葉在哪?用什麼土種植…?你能解開我嗎?讓我研究-下這種花!我…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言語文字流淌之間,一股異樣的感覺參與進來在卡珊德拉的腦海裡暈染開來,狡滑地將她纏緊,為她注入毒液。
毒液在她身體裡迅速蔓延,卡珊德拉失了所有氣力,倒下之前,她被有一雙有力的手一把抱住——是她,那雙藍幽藍眼睛的擁有者。
卡珊德拉快看不清了,她用僅剩的一點力氣發出最後一句疑問:“到底…為什麼?”
“放心,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要幫我認識這種花呢。”女子笑著說。
卡珊德拉已經昏了過去。看著她宛如熟睡的樣子,某些陌生而溫暖的記憶悉數湧來,將連綿陰雨所致的憂鬱心緒衝洗乾淨。
女子將卡珊德拉抱起,走過被荊刺撕裂的陳舊維幔,將她輕輕置於床上,在她周圍放身體上放了幾片花瓣,然後,她突然亮出一把匕首,快速地在自己手心劃開一道血痕。
一滴…兩滴…血液滴落至那片沾著卡珊德拉血液的花瓣。血液於花瓣交融,慢慢沒於其中,延於脈胳。
“我很珍惜你的,卡珊德拉,你會幫我認識它們的,對嗎?”
女子沒有看著卡珊德拉,而是望向窗外那一片幽藍,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如同夜中鎖定獵物的鷹。
她想起了那些醜陋的、道貌岸然的麵孔,又想到那些偽君子害怕尖的樣子——那令她無比愉悅。
“下雨了啊…和夢中一樣的雨。”她假意地感歎道。
“不過,雨天可是最好的複仇時機。所以,老鬼們啊,等著吧…”
“等著我…”
她起身離去,未儘之言也隨著她一道深入黑暗,背離光明。
而那片陰暗之處的那片幽藍,已在毒澤之下,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