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恰好,奧菲利婭閉著眼,靜靜坐在窗前,享受著這難得的暖光的照拂。
她不討厭雨,但她反感連綿不斷的陰雨所帶來的沉鬱,這些沉鬱對她糾纏不斷,能幫助她撥開它們的,除了陽光和那位女爵之外,還有……
“嗬嗬……”奧菲利婭突然一陣肩膀顫動,她睜開雙眼,向身下那團白色巨物看去。
是薩克。它本想安靜待在奧菲利婭身邊陪她一起曬太陽,奈何它的毛還是將奧菲利婭弄癢了。
“怎麼上來找我了?剛剛不是在花園裡睡覺嗎?”
奧菲利婭用手尖逗了逗薩克,薩克半眯著眼,任由她撫|摸。
這場景……很像從前她和薩克的樣子。看著薩克,奧菲利婭不可避免地進入了往日的回憶。
“媽媽?這是?”年幼的奧菲利婭抓著母親的裙子,眼睛盯著麵前那團白絨絨的小家夥。
“是你的新夥伴,親愛的。”
“……”奧菲利婭悄悄將目光移向一旁的菲尼克斯公爵。
菲尼克斯公爵背手而立,喜怒不形於色,同樣盯著那隻小狗。
“它以後就是陪你一起長大的朋友了,快去和它打個招呼吧?”母親在奧菲利婭身旁蹲下,輕輕推了她一下。
“嗷?”小狗也向她看來。
“好的,母親。”
奧菲利婭邁開腳步靠近它,朝它伸手。
“薩克……”
奧菲利婭跪坐在地上,她抱著體型見長的薩克,無力垂下的白發粘在她麵頰的淚痕上。
“媽媽離開了……她好痛苦……”
“她似乎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我說,可她來不及交代,死神就那樣殘暴無情地將她從我身邊扯走。”
“我詢問每一個在府的精靈,問他們母親為什麼會如此突然地死亡,可他們隻是驚恐地看著我,什麼都不說。
“最後,我找到我的父親,他那時還忙著接待外客呢,嗬嗬……那個外客是國王陛下派來的使節?還是其他家族的使者?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我走過去,在他們麵前發問:‘我母親為何死亡?’
“可他們隻是憐憫地看著我,隻用一個“病疾”的借口就想趕我走……可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不是病,絕不是病。
“可我無法反駁他們,就像我無法阻止母親的死亡一般……我不知道我是怎樣走到這裡的,我隻是好想見你,好想抱抱你……”
“母親就那樣被鎖在漆黑的棺材裡,她所有的未儘之言都將不見天日,而他們不聞不問,匆忙急切,暗自發笑……他們以為這些我都看不見嗎?開什麼玩笑。
“這一切都虛假得讓我惡心,可我沒辦法證明我設想的一切。
“母親教我要忍耐,可忍耐難道不會縱容他們嗎?我想不通……
“怎麼辦呢,薩克,我現在已經變得像個不會走路的孩子一樣了。”
薩克能感受到奧菲利婭此刻的糟糕心緒,它好好坐著,沉默地陪著奧菲利婭。
“嗬嗬……”良久,奧菲利婭忽然笑了,她吸了一下鼻子,異色雙瞳仍舊沒有神采,“還好有你陪我,這樣……我也不算孤單。”
“我愛你,薩克,你是我的禮物,是我的天使,我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我會找到真相的,一定。”
……
“薩克。”奧菲利婭的思緒飄回現實,她叫了薩克一聲。
“……?”像以往無數次那樣,薩克盯著她,耐心地等待著她。
奧菲利婭從凳子上起來,忍著腹部的不適,慢慢蹲下。
如今的薩克體型很大,奧菲利婭甚至無需彎腰就能抱住它。
她抱著薩克的脖子,白發陷入柔軟的白毛之中。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在花園的一個角落睡著了,母親和侍從們怎麼都找不到我,最後是你把我搖醒,我才慢吞吞回了府。哎呀……那時母親居然沒有生氣。”
“還有一次,那時我和父親爭吵,一氣之下逃了出去,你卻偷偷跟著出來,直到我走累了才發現你一直在不遠處跟著我。我本來不想那麼早回去的,可是當時下著好大的雪,好冷好冷啊,我怎麼能讓我的薩克一直在寒雪中跟著我呢?”
“這麼久以來,你一直陪著我,其他精靈都覺得你隻不過是我養的一隻用來保護自己威懾他者的寵物,可是你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成為我血親一樣的存在了,不僅如此,如果失去你,我的靈魂也將會變得不完整。”
聽著奧菲利婭講了一大段話,薩克能給出的回應隻有蹭蹭她,它甚至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將這位脆弱的精靈推倒。
奧菲利婭闔眸,用心感受著她們身周的情緒波動。
悲哀、無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