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奧菲利婭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凱恩斯是嗎?我倒是聽過他不少事跡,他能力不錯,不難怪王後會讓你與他合作。”
從安納爾趕來蘭斯後的這幾天裡,蘇一直待在菲尼克斯公爵府,不僅是為了陪奧菲利婭養傷,還是為她防著那讓她厭惡的刺客。
但就在昨天,伊麗莎白王後突然將蘇召進古羅伊斯宮,談論“荊刺”案件。
蘇很少與伊麗莎白見麵,但僅從幾次的接觸來看,她也能肯定,這位顏若桃李的王後城府極深,需謹慎對付。
談話間,伊麗莎白一次又一次巧妙地試探蘇,想得知她的立場。
這一點倒是讓蘇有些意外,幾乎所有王臣都知道她和奧菲利婭的關係很好,自動將她和奧菲利婭放在一起敵視,隻有伊麗莎白,她想更深一步了解。
後來,伊麗莎白發現自己無法動搖這位女爵,於是她放棄試探,直接步入話題。
她需要蘇與蘭斯內的一位知名的偵探合作,一起查出“荊刺”之案的真相。
“但……為什麼是你?”奧菲利婭看向正在思考的蘇。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王後的態度似是非我不可。”
她們走到樓下,蘇放開扶著奧菲利婭的手。
“伊麗莎白背靠維奇家族,她一心想往政治上靠攏,和亞曆克斯多處不合,對我們的態度又曖昧不清。”
“嗯……”,聽到後麵,奧菲利婭垂眸一笑,“一切都在霧中。”
“但至少不是敵對?不是嗎?所以,放心走下去吧,這說不定是個機會呢,蘇。”
“我明白。”蘇看著奧菲利婭仍舊蒼白的臉色,歎了口氣,“銀衛很快就趕來了,因為我實在不放心。”
“銀衛都來了啊……那我肯定要好好配合她們,保護好自己呀。”奧菲利婭聲音輕輕的,柔軟的眼神落在麵前的紅寶石上,卻難以再像從前一樣打動她。
好吧……這是還沒氣消呢。奧菲利婭收回視線,無聲地笑笑。
她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是一句無力且不加掩飾的謊言,而蘇隻希望,她彆再拿自己的生命作為實現目的的代價。
“你似乎還有話要對我說。”離開前,蘇首先開口打破沉默。
“對,但要等你回來。”奧菲利婭又露出那令蘇熟悉的笑容了。
……
“梅特勒斯伯爵,我們到了。”
一道女聲打碎了腦海中的笑容,蘇停下腳步,向身旁菲尼克斯公爵府的待從致謝後,她才轉過身來,打量著那座暗灰色的建築。
“快去!去看我兒子!先生,我敢保證,再沒有任何一個精靈的死狀會比我兒子更加慘不忍睹了!!那惡毒的刺客為何挑中了我的孩子?他從來都沒有作過惡呀!憑什麼…唉!先生!!你去哪兒?!”
“當然是去處理我的案子了,老先生,您在蘭斯生活了那麼久,一定明白凡事都講求先來後到的道理吧?”
寬敞的建築內部,喧囂之聲不絕於耳。許多精靈集聚於此,他們無視彼此,相互推攘,或痛哭,或怒吼,抑或是沉默不言。
“呸!”年老的男性精靈麵上悲傷一空,緊接著,憤怒轉覆於其上,“我不認這個道理!我隻知道,誰的聲音大誰就是對的!你自己輕聲細語,斯文敗類像個娘們一樣就彆怪探長聽不見你的話!”
“你!”和他對峙的年輕男子一時犯了難,竟說不出半個反駁的詞來。
“像個娘們怎麼了啊?怎麼,娘們就是聲小,就是嬌弱,就是沒用?看不起誰呢?!”
一位微胖的婦女扭過頭來駁斤他的觀點,那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的話語顯然激怒了她。
“在你們眼裡,我們永遠和這些前輟掛鉤,好的也好壞的也罷,都由你們來施加,滾一邊去吧!混蛋們!彆說得我們好像是你們的玩具一樣!我聲音就這麼大,脾氣就這麼躁,我獨一無二,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們指指點點?!快給那小夥子道歉!”
婦女大步走向大廳中心,又將聲音往上提了一個檔次:“最近來凱恩斯探館的,誰不是家裡多了一具死屍,誰還不是悲痛欲絕了?!你憑什麼覺得音量高即正確?又憑什麼覺得其他精靈的悲痛較你而言一分不值?你在自我高貴什麼呢?!”
此言一出,原本壓抑的情緒立刻被點燃,無處宣池泄的絕望很快化為柴薪,促使憤怒的火焰充斥在群眾之間。
“她說得對,你憑什麼那麼霸道!”
“我兒子沒了,但我才不會像你一樣蠻橫無理,毫無同情心!”
“大家都是為了抓住刺客才來的,彆吵了,我們要團結…”
“聖主!瞧瞧你在說什麼!你忘記聖主予我們那慈愛的真言了嗎?”
"去你的!彆攔著我!”
“探長,快想想解決辦法!您是蘭斯唯一的探長,這麼多年來破案無數,您一定能將真凶捉拿歸案的!”
“聖主啊!她殘忍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的精靈,她的心是被邪靈改造了嗎?!”
被稱為“探長”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案件薄,站在台上附視底下的爭端。看著事態逐漸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他深吸兩口氣。
“肅靜!”
這個聲音擲地有聲,所有爭吵都於此刻歸寂。
“?!”探長驚訝地張開口——這聲“肅靜”本該由他說才對。
他和其他底下的群眾一同望向門口處的聲源,看清來者是誰後,他很識趣地斂了自己不悅的表情。
“來了位大客啊。”他想。
蘇身著紅絲綢做的爵服,和侍從一起站在探館門口。她們在這兒至少站了五分鐘,所有事情的起因經過都十分清楚。
精靈們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明顯的情緒,但她的到來,卻實實在在地讓探館裡的氣氛更加緊張。
他們下意識地為她讓出一條道,並在她走向探長時交頭接耳。
“…是她,是她……!”
“燒不死的女巫?”
“哎呀閉嘴……!她就在前麵,讓她聽到這句話,你就完了!!”
聽不到這些聲音是不可能的,但蘇卻沒有因此而停下步伐。
笑話…這分明是另類形式的誇讚啊。
蘇走到探長麵前站定,微微俯視著他。
“凱恩斯·克林裡先生。”
凱恩斯·克林裡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向蘇致意:“您好,小姐,請問…”
“叫我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