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懷英最崩潰的時候,嚴叔再次去找了他。
那個下巴布滿胡茬的男人,那個曾為了消解煩悶而抽煙吞雲吐霧的男人,此時卻不敢抽了,就因為怕那脆弱的白玫瑰花香會被汙染。
嚴叔看著躺在床上狼狽的男人,他像是把自己封閉在了一個空間裡,連自己來了都沒發現。
過了很久,男人再是不能忽視他了,“怎麼了。”
“阿英,你能彆這樣了嗎?”
秦懷英慘淡地一笑,“我不知道……”
“秦老爺子的江山不能倒,外麵也已經起了流言蜚語,阿英……”嚴叔嘗試勸說道,“你不能放任自己這麼下去,你必須振作起來,因為……”
秦懷英看向他,眼中的那寸草不生的荒涼感,讓嚴叔說不下去了。
“我都知道,嚴叔,你不用再說了。”
秦懷英淡淡說完,翻過身,把自己的頭埋進仿佛還有甘文鏡餘溫的被子裡,悶悶道,“你出去吧。”
嚴叔完全能理解秦懷英現在的舉動,“可是阿鏡不希望你這樣……”
聽到“阿鏡”兩字後,秦懷英的心又是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
眼睛也是發酸發脹,他閉上眼睛,可捂不住耳朵,聽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你難道不想去看看阿鏡嗎?”嚴叔悲哀而又鼓勵地道,“我把他安葬在秦家的墓地裡,單獨一塊地方,沒有人會去打擾到他。”
“……彆說了……”
那張閉著眼睛,毫無聲息的白皙麵容一直出現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怎麼會不想去找他,可他能想象到,當自己看到那個人的墓碑時,就會號啕大哭起來。
秦懷英坐了起來,突然抱頭崩潰的樣子,令嚴叔終於不能再冷靜。
“阿英你彆這個樣子,你至少為自己的身體健康想想。“
可秦懷英哪能聽得進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甘文鏡。
“秦懷英!”老管家突然叫他全名,語氣是來自長輩的嚴厲,“你現在這樣到底有什麼用?!錯誤已經釀成,你不去想辦法彌補,而在這裡自我內耗,就算你死在這個房間裡……”
嚴叔突然像蒼老了十歲一樣,火氣散去,慢慢道,“阿鏡他,也回不來了……”
“我知道,你彆說了……”秦懷英乞求他。
“你彆再逼我了好不好?我怎麼能彌補,怎麼配彌補?!”秦懷英崩潰地大喊,好像要把所有對自己的痛恨發泄完。
“我自私自利隻顧自己,把感情當作不值一提的東西,把他的所作所為當作理所當然,甚至還曾誇獎他的懂事,那一刻他心該多痛啊!你難道忘了?我秦懷英整整忽視了那愛我的omega七年!七年啊!”
“這麼久的時間,他懷孕我沒發現,他想告知我卻被我殘忍拒絕,就連他在生命最後一刻想到的是我,可打來的電話我卻視若無睹,隻顧著自己的利益,與彆人訂婚!”
“嚴叔,我欠他了這麼多東西,我想把命賠給他,可是他已經已經離開我了,你說我怎麼彌補?怎麼還?!”
說完,秦懷英就痛苦地抱住了頭,感受那頭疼欲裂。
“…………”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
“你能彌補。”
老人淡淡地話打破沉寂。
秦懷英一愣。
他立刻抬頭,看向背對著他的老人,“嚴叔……你說什麼?”
秦懷英仿佛找到了一點希望,他說完,幾乎立刻滾下了床,再狼狽地爬起來,“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孩子還活著。”
如果可以,嚴叔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可這是不現實的。
他像是卸下重負一般,“我帶你去看她。”
……
……
甘文鏡沒有回到周容楚的家族,隻是在外麵找了個酒店住下。
他心急如焚地等了好幾天。
此前,他嘗試過給嚴叔打電話,可對方冷淡的態度讓他瞬間忘詞,等想起來要問什麼時,對方已經禮貌而疏離地掛了電話。
又放下了心中的抵觸,再次去了那個彆墅,可那裡大門緊閉,守門的人說,“很抱歉,周先生,你不能進去。”
甘文鏡直覺這是因為秦懷英,可他已經不願再想那個男人了,他隻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那是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寶寶呀。
毫無頭緒的他,隻能無意識地翻看著手機。
他看到一個新聞,標題如下:
“喜賀秦周二人訂婚結緣!二人的信息素匹配高達99%!乃是曆史上前所未有的!”
下麵有一種照片,他看到前幾日訂婚宴上,被無數燈光照射下的“自己”,正低著頭,隻露出一個潔白的側麵,看不出什麼表情。
旁邊站著的是秦懷英,沒有完全向“周容楚”側過來,鏡頭中能看到他完整的臉。
他正麵無表情地,給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omega戴上戒指。
甘文鏡微微苦笑了一下,手指往下一滑,去看看下一則新聞……
緊接著,他眼眸突然一縮!
媒體報道——
“星城集團總裁秦懷英官宣自己曾已婚,並與原夫人育有一位omega女兒,取名為秦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