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沈與之當時聽到了。

九思就近拿起一罐桂花打開，聞了聞，桂花味並不濃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衛瑾也拿出一罐就著封口嗅了下，花香瞬間鑽進鼻腔，他揉了揉鼻子，趕緊放回了原處。

“九思姐姐，你喜歡這些啊？”

九思忙著打開其他的小罐聞味道，隨口道：“誰會不喜歡精致好看的東西。”

衛瑾瞧著她這愛不釋手的模樣嘖了聲，微抬下巴提醒道：“那兒，你還有封信沒看呢。”

九思經他提醒也想起還有一封信來，把盒子往旁邊挪了挪，拿起信拆開，隻有寥寥幾字。

新歲吉樂，願爾不虛此行。

月知行

九思有些意外月知行會給自己寫信，還和沈與之的信一起送來。

她轉念一想，沈與之應該是在經曆司寄出的信。

“這個叫月知行的懶人，也是你的朋友？”

“懶人？”九思一時沒明白他為何這樣說。

衛瑾指著桌上空白的信封，一本正經道：“九思姐姐，你看啊，他這信封上不寫是誰收信就算了，千裡迢迢又費時費力地送封信來，寫的字我一雙手就數得過來；彆人是禮輕情意重，他這難不成叫字少情意深？”

和前一個叫阿沈的人相差也太大了。

九思聞言，還真數了一下字數，“分明還有月知行三個字，你沒算。”

九思覺得寫信這回事，彆人怎麼寫，自己就怎麼收，總歸是心意。

她認為衛瑾不過是小孩子心性罷了，不置可否地唔了聲，低頭把信折好放了回去，轉手遞給溫酒幫她收起來。

溫酒問：“姑娘，你要現在回信嗎？”

九思正好也沒什麼事，就點頭答應了；靈冰會意，退下去準備筆墨。

衛瑾見她要回信，自己不方便在旁邊看著，說了聲待會兒再來找她，就跑出門去了。

九思鋪紙潤筆，先給沈與之回信。

阿沈

見字如麵

多謝掛念，我在蜀中一切都好，隻是有些不習慣這裡的飲食；不過衛伯父和衛伯母很照顧我，還特意請了廚子給我和哥哥做奉元菜。

我來蜀中的前些時日，如你所說連綿大雨，衛伯父衛伯母帶著哥哥嫂嫂去走親訪友，我不好去也不想去，所以算是整個衛府最悠閒的人；每天和在家時一般吃喝還有樂，因為下雨所以沒有玩；好在近來天氣漸好，方可出門。

我還認識了宛央嫂嫂的堂弟衛瑾，哥哥說他是個混世小魔王喜歡折騰人，不知怎的我竟然免於此難；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發現，他其實就是個張牙舞爪的孩子罷了。他聽我提及你，問我你是否長著三頭六臂，如果有機會便介紹你們認識，讓他親眼看看。

蜀中物華天寶，不勝枚舉，我最近聽聞一物，覺得你可能用得上，等我回來時再給你。

阿沈，新歲吉樂，代向伯父伯母問好。

九思筆

九思寫完這封信，放在一旁，又拿出一張信紙給月知行回信。

月知行

見字如麵

我已收到你的來信，也祝你新歲吉樂。

如詩中所說蜀道難，不過未能如你所說，馬車終是載我過了蜀道；如此一想，我當時該和你立個賭約才是。

其實，一旦過了難走的蜀道，便會發現蜀中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地方。山清水秀，熱情豪爽的人，令人垂涎的美食。

你當時的話說得篤定，聽著像對蜀中有所了解，你是之前就來過蜀中嗎，且因蜀中近來大雨，我還未能出門遊玩，也就不和你說此處的風土人情了，以免像是在幫你回憶似的。

我還聽聞一樣東西，猜想你能用得上，等我回來給你。

九思筆

九思寫著寫著，突然想起月知行的來信很是簡短，自己寫這麼多，看起來很囉嗦的樣子；遂截住話頭，停了筆。

她又想起許悠然來，又叫溫酒拿了信箋來。

阿然

見字如麵

你之前出逃去玩，我啟程來蜀中那天，你還未歸，故而不知你現有沒有回到奉元，什麼時候會看到這封信；不過，我轉念一想，年節，你總是要回到家裡的。

我這一路上馬車坐得難受，像嫂嫂所說車上睡得天昏地暗，下車後人就活過來一般；再想到我回去時也是同樣的遭遇，不免歎氣。

我在蜀中的這些日子過得不錯，這裡的人都很直爽熱情。我想你要是來這兒，一定會很喜歡的。

我去這裡最大的書坊逛過，裡麵的有些話本，我好像沒聽你說起過，等到時候我帶回來給你；若你有想要的東西，也記得儘快回信，我一並幫你帶回去。

阿然，新歲吉樂。

九思筆

九思寫完後，又在三個信封上署好名字。

溫酒把三份信和信封一一核對後，分裝。

“九思姐姐，你的信回好了嗎？”院子傳來衛瑾的聲音，他說：“大伯母讓我們過去，說馬車準備好了。”

“好，我馬上就來。”

九思囑咐立冬儘快把信交與驛使送出。她洗了手，才出門去。

今日雨霽初晴，衛母便說帶九思去青城山一遊。

四季常青，眾峰環峙仿若城廓，故名青城。

幾人遊至此地，路遇一小酒壚，賣有美譽青城第一絕的乳酒。此酒被稱為道家的‘長生酒’，其色如碧玉，濃似乳汁，味道醇和滋潤。

九思眼巴巴地看了許久，也隻得抿了一小口，原因是山懷略盯著，不許她多吃。

圓明宮，祖師殿等宮觀幾多，隱於幽靜處；或被雲霧繚繞，或被樹木遮掩。

九思對於徒步一事打起了退堂鼓，便未一一去過。

第二日，他們遊覽了巍峨峻秀的峨眉；金頂日出雲海，朝霞滿天，仿若蓬萊仙境。

有言道是‘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是以，九思沒有錯過此等美景。

再一日，觀西嶺千秋雪，恰逢天氣晴好，數百裡積雪成銀，峰頂白雪茫茫，銀光燦爛，此間景色最是迷人眼

九思等人行於雲霧雪色間，賞蜀中的冬天。

再往後的日子，慕名而去的瞿塘關，斷崖聳立，絕壁如削，是東入蜀道的重要關隘。

幾人乘舟行過水深流急，浩蕩澎湃，聲震百裡。末了，九思連道膽驚心悸，倒也切身體會何為‘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晚些，幾人再登白帝城，一賞‘夔門天下雄。’

……

這些日子以來，不是衛父衛母，就是山懷略和衛宛央，帶著九思去蜀中各個地方吃喝玩樂。

他們皆是想讓九思此次蜀中之行開心，且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