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許悠然仰……(2 / 2)

不動山 斟月宴春山 6789 字 11個月前

許悠然說:“可我更想再往前一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九思點頭讚同,“你與我不同,人與人皆不同。”

許悠然呆呆地看著她,依舊是那副淡然和緩模樣,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早上吃了什麼一樣平常。

“九思,你……你不會是看破紅塵了吧?”

九思聞言失笑,“不是啊,一個人在不同時期,便會有不同的想法。可能是受讀過的書、見過的人、遇到的事、年歲漸長等諸多原因所影響。可能在之後的某一天,我便就不這麼想了。”

許悠然不知道她有什麼後悔遺憾的事,但聽到她們兩個人都有煩惱,瞬間難受起來,傾身抱住她,哀嚎一聲道:“我們兩個太慘了吧,居然還慘到一處來了。”

她雖感歎,但不追問九思有什麼後悔遺憾,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或不能說的事。這樣的事說來,旁人不一定能感同身受,所以藏在心底就好。

“阿然,這很正常的,就像月有陰晴圓缺。”

許悠然覺得不對,“可是,圓滿才會讓人高興啊。”

得,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兩個人見理不清這件事,隻好揭過。

九思突兀地問起,“阿然,要是有一天你突然知道,我藏有一個秘密沒告訴你,你會怎麼樣?”

“什麼秘密?”

九思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說的秘密。”

許悠然的腦子裡瞬間想到了千萬種可能,正色道:“要是說了,對你會有危險嗎?”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沒有。”她搖頭,如是說。

“倘若不說呢?”

“大概會是現狀。”春夏秋冬,四季輪回。

許悠然默了半晌,認真道:“九思,那便不說。”

“秘密,有便有吧。我又不是因為想要知道你的秘密,才和你做朋友的。是你的秘密,便是你的事,由你自己決定。”

她故意拍拍手,打亂了九思的思緒,“好了,不說這個了,說點其他的。”

九思回神,注意到她的被子下漏出書頁一角,指著問:“你剛在看什麼?

許悠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剛才在看的話本,拿起翻開一頁,“我給你念念啊。”

她咳了兩聲清嗓,壓低著聲音念道:“英台不是女兒身,因何耳上有環痕?”

她又以平常的聲音說: “耳環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雲,村裡酬神多廟會,年年由我扮觀音。梁兄啊,做文章要專心,你前程不想想釵裙。”

許悠然念完停了一會兒,問:“九思,你猜那梁山伯怎麼說的?”

九思十分配合,“他怎麼說的?”

許悠然搖頭晃腦如念詩一般,道:“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九思一時沒明白這話的含義,就問:“那她女扮男裝被發現了嗎?”

“早著呢。”

九思心裡不免好奇,“你說,女扮男裝真的看不出來嗎?”

“我也不知道。”許悠然搖頭,“不過這祝英台倒是沒被發現。”

九思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你這麼說的話,等她恢複女兒身肯定還要很多個章回,你還有興趣看嗎?

“我像是那般半途而廢的人嗎?”許悠然指著了指手裡的話本,“你看著,我現在就讀萬卷書,行萬裡路。”

“你這怕不是彎路。”九思搖頭歎息,彆人的萬卷書和許悠然說的萬卷書不太一樣。

許悠然不服氣地反駁她,“大道萬千,萬殊一轍。說不定以後我還能靠寫話本揚名天下呢。”

九思道是,開玩笑說:“女將軍,您還有閒工夫寫話本啊?”

許悠然聽到這聲女將軍很是受用,“那就本將軍口述,請你代筆好了。”

九思支著下巴想了片刻,一臉認真地問她,“如果是給將軍做代筆先生,這潤筆費如何算?”

“我還能少了你的?”

九思似是放心地點了頭,“那我就等著你做女將軍或者寫話本,到時候靠你發財了。”

許悠然臉上笑容一滯。

“怎麼了?”九思莫名。

許悠然望著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還想著,等九思把半閒酒館做大,再開半閒酒館二號三號甚至很多號,自己弄個酒館的二東家當當,跟沈與之那靖水樓二東家似的。

“……”這回輪到九思沉默了。

半晌。

許悠然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深沉道:“咱們還是腳踏實地吧。”

九思深有同感地點了頭。

“時間不早了,你就安心躺著吧,我今天先回去了。”

許悠然拉著她的衣袖,語氣有些撒嬌,“我在家躺著實在無聊,你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每天都來陪我聊聊天吧,高暄這幾日怕是來不了的。”

九思心想自己也沒什麼事,就點頭答應了。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許悠然見她答應了,便揮揮手趕人,“走吧走吧,反正你明天還得過來。”

九思不禁失笑,“好,那我明天再來,你明天要吃什麼?”

“甑糕。”許悠然還不忘囑咐她說:“記得少買一點,太多了,吃不了會浪費。”

——

傍晚,沈與之去許府看過許悠然,便在半閒酒館呆了一會兒,和九思說著說著,就聊到了之後的靖水雅集。

他想起,自己前幾天從高琅那兒攬來的事,還未完全解決。

“雖說雅集以吟詠詩文,議論學問為主,但琴、棋、書、畫、茶、酒、香、花這等雅事也該設有。其他還好,隻琴這一樣,諸多選擇,倒是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取舍。”

屏風後傳出琵琶聲,武曲壯麗,氣勢激昂,是《十麵埋伏》一曲。

九思福至心靈,開口道:“不以琴,琵琶如何?”

沈與之剛端起茶杯,聽到這話頓了頓,又放回桌上。

隻聽她接著說:“雅集以雅為求,以集為形。你想尋一二樂者為其增雅賦韻,琴為樂,樂不止琴。阿沈以為,安寧的琵琶如何?”

現如今,放眼半閒酒館內,五桌酒客中便有兩三桌為安寧的琵琶而來。

九思認為,安寧不該居於這一隅之地。

沈與之已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偏頭看向那架山水折屏。

琵琶嫋嫋音,入耳入心。

他想,未嘗不可。

不過,他的選擇並不是最後的結果。機會與否,端看安寧自己的技藝。

一曲畢,酒館內無人出聲,隻繞梁餘音。

九思起身去找安寧過來,和她說了此事。

安寧驟然麵對這個機會猶豫不決,她確實想一試,想讓更多的人聽到,喜歡自己的琵琶;但又擔心自己表現不好,搞砸這件事致使雅集不完美,辜負九思他們的信任。

沈與之道:“此次雅集設在靖水樓,前來參加雅集的人,少者幾十,多者上百;意味著你所彈的琵琶,在場的人都會聽得一清二楚。再者,他們可能會即興以茶、以酒、以你的樂音為題,來作詩作文……”

“文人的評判向來在口筆之上,似花,也可如刀,你可有準備? ”

他說得客觀,需安寧自己抉擇。

安寧沉默良久。

“好,我願儘力一試。”

沈與之當即決定,帶她和她的琵琶,去靖水樓見高琅。

華燈將上,二人才回了半閒酒館。

安寧將作為琵琶手,參與此次靖水雅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