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律夜真的沒有發脾氣，洗漱完畢的便拉了她睡在床上。熄燈後，她以為他困了，想早點休息，微微的星光下，她抬頭望他的側臉，卻發現他呆呆睜著眼睛。

“不要看我，趕快睡覺。”他的聲音疲憊倦怠，像哄一個幾歲的孩童，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

“律夜，你是在在意甫末說的話嗎？”她感覺得到甫末在威脅他時他的掌心一顫，他的身份就是他的痛處。“你的身份一點也不重要，我不在意你是誰，就算是魔鬼好了，你也一定是最善良的那個。”

“真的不重要嗎？”他喃喃自問，現在她之所以像嬰兒般乖巧地躺在他懷裡，任他擺布而不產生恐懼就是因為她一直以為他是能帶她遠離災禍的神。如果她得知這個神殺過人呢？如果她得知這個神的父親就是群魔的統領----巫血王呢？魔王的獨子雙手怎麼可能不沾鮮血，而他懷中的她卻是世世隻懂拯救最純潔的荷靈人，天懸地殊的身份，怎能不重要？

“你是第二個抱我睡覺的人呐，小時候是奶奶抱著我睡，她的懷抱好柔軟，而你的……”讓人安心也讓人心動。

她側過臉，窗外點點明星如鑽石閃動，卻都不及他的眼睛美麗。她忽然感激這因災難而來的桎梏，起碼這讓他停留在她身邊，每晚隻由她陪伴，也隻屬於她一個人。

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她一個翻身想去拿卻發現手機已經被巫律夜拿在手裡，來電顯示屏上跳動的是“爺爺”，她忙搶過手機。

“喂？”

“是殷小姐嗎？”電話那頭的聲音陰冷，陰陽怪氣地像地獄的鬼魅。

“是，你是誰？”

“我是腥屍，在你爺爺家做客，嗬嗬……他們看起來很害怕哦，荷靈人……”

“不要傷害他們！”握手機的手發顫，她失控地大喊“你要怎樣？衝我來！”

“既然殷小姐這樣說，那我就在這裡等殷小姐，不要驚動其他人，不然隻會多幾具僵屍。”

“好！……我過來！”

她甩下手機，忙亂地爬下床，蒼白的臉像被榨乾了血。

“你去哪？”他抓住她的手，“夜裡不能出去，你找死嗎？”

“爺爺奶奶在他們手上，我必須去！”她甩開他的手。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暗光從他的眼中掠過。

“你……”她說不出話，胸膛劇烈起伏著盯著他。

她眼中的痛苦焦急讓他不忍。

“快走，我用轉移術頃刻就能到。”他拉過她，她還在錯愕之際，他們已經立於爺爺家的籬笆外。

“怎麼？”她呆怔著看他，卻接受了他們已到達的事實。他是神，當然可以做一些超乎尋常的事。

他握著她的手，心口一陣震痛。轉移術總是會產生副作用，世上會此術的也就有他，甫末和他的父親，隻不過每次用後總會不適。

“律夜，現在要怎麼做？”

“聽著，你呆在這裡，不要出聲。”他把掌心與她相對，嘴中默念，一個雪花印記印在她的手心。“這個比你們人類的防彈衣管用，躲在這裡不要怕，什麼也傷害不了你。”

她突然發現她的身體周圍裹了一層透明的東西。“你呢？這個給我，你呢？會不會受傷？！”

“彆管我，他們要傷我？隻能做夢。”他說罷就走了出去，他在離她不遠處站定，忽然像眼花了般，他變成了她的樣子。

屋裡，燈熄著，隻有微微的星光灑進。

她坦然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