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落寞的站在窗前,桌上擺著的是已經涼掉的茶水。
“你還是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這種學子身上的好。”一道厚重的男聲從後麵傳來,帶著些許的不滿。
李牧知道來人,所以並沒有轉頭。
“每個學子都有各自的潛力,公平的看待比較好。”
走到桌前,孫吳又給自己斟了杯茶水,細細品著。
“比如呢,這位你看重的學子有什麼長處麼?”
他輕蔑的笑了一聲,又言“我倒是聽說了他的英勇事跡。”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
李牧聽此,眉心一皺,雖沒反駁,但心裡卻是極大的不滿。
“過幾日便是武試了,他們學子沒當回事,我們還不清楚嗎?”
“領者都要來選人的。”說到這,孫吳不禁加重了語氣。
李牧輕歎一聲,也想到了這。
“顧清這孩子很穩重,實力出挑,心思又正,降跡營大抵會選擇他去的。”李牧有意扯開話題,對幽境的事閉口不談。
“你以為我就說這個嗎?”
孫吳撇下那茶盞,神色嚴整了幾分,李牧不想提,那他便來提醒提醒他。
“何止是那降跡營,連著幽境也要來挑人的。”
“那幽境是什麼地方,魔族戰場!”
“小心著點吧,學子們是不懂,但你不能害了他們。”
李牧沉默下來,他眼神黯淡,緩緩轉身。
“幽境戰場上的,皆是異族的英雄。”
“學子不會畏懼,就是我們就是上了戰場,也萬萬不會退縮。”
孫吳一臉的不屑,起身要走。
“你想的太好了,沒人會坦然的接受死亡的。”
孫吳不是李牧這種理想主義,他更注重現實,同樣,他深知人心。
“若非要選一個出去,我覺得洛淵最合適。”
邊說著邊走,孫吳離去的話語一字不拉的傳到了李牧耳邊。
“你瘋了嗎?讓洛淵去,你是要他的命!”
乍怒,李牧不曾想這樣冰冷的話語會從一個夫子口中道出。
孫吳頓住腳步,卻並未轉身。
“這異世裡,不需要劣種。”他神情冷峻,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
劣種隻會帶來不幸。
給所有人,以及這個世界。
李牧沉默,沒有繼續反駁身旁那人,與之相關的回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孫氏以善和著稱,在這異世之中,口碑很是不錯。
他們收留了許多弱小之人,又不求回報,廣結善緣,誰知一朝事變,受他們庇護之人卻反咬他們一口。
孫氏何其龐大,竟一夜之間,死絕。
吸氣又歎氣。
孫吳沒有再交談的意思,轉身離開。
說來,這惡種的影響,早已不能隻看表麵了。
——
天色近晚,洛鳶才幽幽轉醒。
如此安穩的睡了一覺,精神總算是恢複了不少。
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想來洛鳶和淩世也應了這些話。一言不合就要拌嘴,偏偏兩人還同住一屋簷下。
洛鳶初來乍到,怕旁人發現什麼破綻,再加上她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打算不與旁人過多接觸,誰知躲來躲去,卻始終沒有避開淩世。
說來洛鳶也是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人族將軍府的嫡女,千寵萬愛的長大,有些驕縱,但卻不失善良,但唯一沒有想通的,是她與淩世的糾葛。
從此之前,兩人是互不相識的,喬裝改扮進了這學府,洛鳶總是不停的降低存在感,卻偏偏被淩世盯上。
一直纏著她,喋喋不休。
洛鳶不想惹事的注意落空,在麵對淩世的事情上,不得不暴露本性,與他爭鋒相對。
恰如人意的,淩世收斂了。
剛睜眼,一下便對上了淩世怨懟的視線。
青天白日,淩世那幽藍色的妖紋便熠熠生輝,亮的刺眼。他端坐桌前,麵前是已經涼掉的茶水。
若洛鳶沒有看錯,這應該是她的房間。
“你出去乾什麼的?”
質問的聲音未有停頓,脫口而出。
腦子還沒清醒,鋪天蓋地的就是一頓拷問。
“出去偷菜的。”
洛鳶轉身,將那被子牢牢蓋住了頭。
她漫不經心的胡扯,似乎是因為腦子還沒開機,又或許是習慣了這麼和淩世講話。
“什麼!”淩世眉頭一皺,深信不疑,他起了身,視線卻在四處搜尋著洛鳶口裡的所描述的東西。
不知為何,洛鳶哄他,誆他,隻要好好和他說的話,淩世都深信不疑,並且從不氣惱。
一時之間,洛鳶都有些分不清淩世究竟還討不討厭自己。
她將這怪罪於族類,可能人就是不太能理解一條魚的腦回路。
淩世回神,不禁抱怨。
“又騙小爺。”
見洛鳶再次睡去,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床前,一下便扯住了洛鳶的被子。
“快起來,這都將近三個時辰了,我還有話問你。”
淩世下手不輕,似乎真把她當成好兄弟來辦事。
每每到了這種時候,洛鳶總是後悔不已。
若淩世知曉她是個姑娘,決計不會如此行事。
洛鳶知道淩世不會輕易罷休,帶著起床氣,她一臉煩躁的坐起,“給你三分鐘。”
淩世早已習慣,完全沒有在意洛鳶的態度。
他非常自覺的拖了個凳子來坐,收斂起那份玩世不恭,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你怎麼在外麵睡著了,又為什麼是顧清將你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