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紛揚的花瓣漫天飛舞,又洋洋灑灑的落了一地,觸目可及的,是一片粉色的花海。
淩世的眼裡莫名有幾分豔羨,他清楚,這是綾海之國所沒有的,也是他開始新生活的地方。
洛鳶駐足,與她印象裡所不同的,這個淩世不複嬉笑,反而嚴肅,再深究的話,也有些悲愴。
她晃神了。
為什麼呢?
想不通,平日裡那個總愛玩笑的人似乎也有了心事。
“洛淵,你在等什麼!”
屋內傳來一聲嗬斥,緊接著,一陣無形的壓力鋪天蓋地的襲來。
未有停頓,洛鳶轉身行禮,以示歉意,隨之不去顧慮旁的,直直離去。
當然,最後她沒有看到淩世停留在她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
異族大戰,皆有損傷,在這時候,神族接手了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
他們製定規則,製止紛亂。努力避免這樣一個混亂的世界走向崩壞的結局。
但是對於神族的身份,卻並沒有順理成章的成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與之相對的,成為了一個秩序者。
是他們主動放棄了這樣的權力,而願意與異族和平共存。
所以,神族很受異族的尊敬。
神族的數量很少,來曆神秘,但實力卻很是不凡。這也為他們維持秩序提供了很大的前提。
顧清就是一個神族,就如同眾神一般,他除了實力,其他方麵也異常優異。
“淮卿,武試在即,想必你也許猜到了些我找你的理由。”
說這話的,還是那日的林夫子,他背著身,語重心長的詢問著些什麼。
而站在他對麵的,就是顧清,立身站好,麵色沉靜,頭上一頂琉璃冠將發絲束起,泛出些繾綣的光暈。
與夫子對話時,帶著幾分敬意。不卑不亢,謙和謹慎。
“想來夫子也許是為洛淵學子的武試而憂心。”其實,李牧之前便為這事找過他,說起來,就是洛淵在他麵前昏倒那日。
“你覺得如何?”轉過身來,夫子輕歎。
以洛淵目前這般性子,實在很難讓李牧不憂心,他絲毫不疑心顧清是否願意教習洛淵,反倒是害怕洛淵不願意學。
那日寥寥幾語,洛淵所給他展現而出的,依舊是個不求上進的學子形象。
再加之孫吳的話,李牧即便不是很認同,心裡也總是多些想法。
可是這武試不比其他,學子也許並不重視,他們做夫子的,心裡又怎會不明白。
每一場的比試,幾乎都是一層篩選。
優勝劣汰。
若成這最末等的,學府也幾乎不能保證其性命。
現在不是太平盛世,他們學府要創造出的,往難聽了說,就是一批戰鬥機器。
但這些話堂而皇之的擺在明麵上議論,還是太過殘忍了。
沒有認比領者更渴望安寧,他們參與了所有,希望以自己的能力來守護這異世的平安,可惡亂叢生,將他們拒之於這場戰役的門外,那從前的諸多希冀仿佛化作一個笑話,不得不逼迫他們做出這最為殘酷的抉擇。
這種心理的落差,造就了目前的世界觀。
知道真相的人,痛苦的活著,被欺瞞的人,虛假的麵對現實。
李牧願意找顧清來教習洛淵,其實也是動了惻隱之心,這不為武試,而為以後,孫吳心思深沉,他真怕洛鳶一朝被算計得懲,而全無自保之力,白白葬送。
……
幫洛學子習武麼。
聽及此,顧清開始回憶起那個冒失的身影。
那日一彆,洛鳶也不曾找過他。
說起來他對洛鳶也並不熟悉,可是意外的,他卻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
幾近於人族的後世之人,她遍閱千年的曆史,故而通透,純粹,她明白人族目前存世的弊病,也知道異族相通的不易,更彆提係統的加持,使她愈發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所以即便故作怯懦,也依舊難以掩蓋身上的那些光輝。
所以即便洛鳶成日裡裝成上不得的台麵的樣子,卻又因為她的本質,很難令接觸她的人心生厭惡。
顧清的眉眼微不可見的上挑,他緩緩回著夫子的話。
“能幫上忙,自然是好的。”
意料之中,顧清答應了。為此,夫子倒是鬆了一口氣。
世道暗流湧動,這學府學子是最優異的一批後生,他們必須保證,各族的小輩都有實力護住自己,以及,能為以後的清剿行動出一份力。
所以不論是哪個學府,武學課都異常嚴苛。
“叩叩。”屋門輕響。
“夫子,你在嘛?”洛鳶站在屋外,靜靜等候著屋內人的應答。
雖說麵上沒什麼,洛鳶心裡倒意外的有些忐忑。
“進來吧。”夫子知道來人是誰,應了聲。
“夫子,你找……”洛淵剛踏出半步,就與屋內人的對上了視線,但她的視線隻在夫子身上停留幾秒,而後又把目光向旁邊那人移去。
帶著幾分疑惑和探究,洛鳶有些懵。
不外乎覺得顧清這張臉有些眼熟。
他兩以前是不是見過?
洛鳶心想,但對於自己的這個論斷,卻並不確信。
……
記憶迷失,她思緒紛亂。
顧清也不閃避,直直站著,任憑洛鳶的打量,眉眼間含著幾分淺笑,似乎是在期待洛鳶嘴裡會說出些什麼。
洛鳶不經意與他對視幾眼,有些怔愣,但礙於環境,她也不曾冒昧的多加打量。
她強行喚回了自己的思緒。
俯身行禮,她本能的謙和而又謹慎。
但霎時回想起自己的身份與偽裝,洛鳶又手到擒來的裝回她那本來模樣。
“夫,夫子,你找我何事。”她不安的問著。
夫子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倒是顧清,眸間異光一閃而過。
帶著幾分意外。
但他隻是沉默,卻並沒有說些什麼。
夫子歎氣,招呼著洛鳶往前來,隻是前幾日那個談話的不歡而散,使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有些凝固。
“洛淵,前幾日我向你介紹過顧清,你可還記得。”邊說著,夫子邊向身邊人示意。
洛鳶又向那邊看去,微仰起頭,兩人的視線很快就在空中交錯開來。
電光火石。
洛鳶故作驚喜,驚呼一聲,“是,這位便是顧學子啊,久仰大名了。”她麵上顯露出幾分喜色,抬眸瞧他,很快又垂眼。
像是有些羞澀。
但這個表現也恰巧能說明,洛鳶並沒有認出他來。
顧清撇了撇眼,對於這個結論,他不曾表現出什麼。
勾唇輕搖著頭,他回神答複,“洛學子,過謬了,那日課上一辯,屬實難得。”
顧清毫不吝嗇讚美,真誠的誇獎著洛鳶的行事。
洛鳶回之以笑,麵上掛出局促的緋紅,裝作緊張無狀的樣子。
“顧學子,你,你過譽了。”
夫子聽著兩人的交談,怎麼看都彆扭的很。
沒有強留,他揮手示意兩人離開。
至少洛鳶看著對顧清還很崇拜的樣子,想來應該會乖乖配合。
“罷了罷了,你兩尋得時間,便去練武場吧,時間緊迫。”
夫子轉頭,認真的看著顧清,“洛淵幾乎沒有基礎,你耐心些帶他。”
顧清自是一作揖,應承了下來。
而後,夫子又把視線看向洛淵。
“顧清單獨教習你,這個機會很是不易,切記珍惜。”
有叮囑,也有憂心。
洛鳶猛一點頭,“放心,夫子。”
——
洛鳶:她看著真有這麼不讓人放心麼?
(無奈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