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本不交流,學府隻不過是先提供一個彼此熟悉的環境,接著根據不同族類的資質選拔出一些佼佼者,分配去不同的地方曆練。”
“所以這學府教學最為全麵的地方,並不在學府,涵蓋的人數,也並非全部。”
“分配去曆練麼……”洛鳶有些明白了,這麼說來,這四年的學府學習倒更像是一場選拔考試,好的進修,差的離開。
“這會不會有些不公平?”洛鳶反問。
玖璃年少時,也有同樣的疑惑,所以此時此刻,麵對洛鳶的提問,她反而有種被認同的感覺。就像是在回答從前的自己一般。“洛姑娘,你想想,這學府招生有什麼樣的限製呢?”玖璃引導著她。
“莫非權貴,即實力。”洛鳶答著。但剛答畢,她也一下便想到了其中的症結。
是了,這各異族也有相應的權力係統,除了學府求學,追求實力,也不能不顧及族內事宜,所以繼承者不可長期在外,連帶著一些權貴後代,也得為著家族的榮耀和興衰著想,自然得剔除在外,再說一些資質差者,去曆練,難免性命遭威脅。
惡種猶在,那戰爭便很難避免,學府想培養的,是一批能牽製反派的士兵,必然不會花很長的時間去培養一些天賦有限且為家族事宜而牽絆的學子。
雖說聽起來有失公允,但以此時的情況來說,這倒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作為神族的繼承者,自然也被剔除在那批隊伍之外了,洛小姐,你要是能走得更遠些,就替我看看那遠離異族棲息地外的風景吧。”玖璃看著前路,眼底閃爍著無儘的光芒,而洛鳶從她眼裡所看出的,又何止那點喜悅,而是滿心的期許。
被身份所束縛,神女背負的責任遠超他人,洛鳶雖不能切身體會,卻也理解。
洛鳶從不幻想自己在這個異世的未來,但此時此刻,她卻不想玖璃失望,她點了點頭,帶著難言的鄭重。
“我會,走的遠些。”
“再遠些……”洛鳶的話語說得認真,尤其是她毫不避諱的直視玖璃,玖璃發愣,她看著那雙眼,真摯,善良,不摻雜絲毫的雜質,就好像,她在宣告一件極為慎重的事情,一旦許下諾言,便不會輕易違背。
細碎的金光投在她的發間,發冠上的寶石透出深深淺淺的底色,與她的眉眼相為襯托,玖璃從未見過這樣的神情,以至於這個瞬間帶給她如此震撼的心裡觸動。
玖璃不如洛鳶高,所以垂眼時,洛鳶完全不能看清她的表情,所以隻有玖璃知道,她此刻是多麼的喜悅,並不為何事,隻是一種從心而湧的情感。
也許兩人的友情,就從此刻紮根。
對於今天的會麵,其實玖璃反複掙紮了許久,一國的國運,輕易影響並非好事,但叫她明知結果,卻罔顧人命,玖璃也做不到。
除此之外,她最擔心的,便是如何與洛鳶交流了。
玖璃調查過洛鳶,也問過星君運勢,久居深閨的小姐,敦厚有餘,機敏不足,玖璃怕嚇到她,也怕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但如今再看這雙眼,她卻覺得自己多慮了。
“神女,你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麼?”許是玖璃的眼神太過複雜,洛鳶先提出了疑問,她背著手,身子卻不禁往玖璃那湊了湊,很是親昵,但玖璃卻毫不反感,甚至掛上了難言的欣喜。
曲徑深處,是一涼亭,精巧彆致,很有韻味,洛鳶知道玖璃要告訴她些什麼,於是便邀請著她上前坐坐,小小幾朵槐花飄在杯盞之中,帶著些許茶香一同飄散,洛鳶淡然握著,用心體會這細微的茶溫。
一語話畢,洛鳶依舊是那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這本就是一件小事。
實則,她並未想到這一層,這畢竟是原主的事,她即便看得到表麵,也不會輕易去揣摩其中含義,那億國君暴虐昏庸,她知,但關於鄰國的清剿,她就有些恍惚了。
矛盾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
她可以看著慕皓踩著刀劍上位,可以暫時成為慕皓的一把利刃來助他,但對於億國滅國一事,即便她並不屬於此地,也依舊不願意看到它的發生。
洛鳶的指節依舊在摩挲著杯盞,但她的思緒,其實早就亂了,否則,那茶水又何以滴滴飛濺而出。
玖璃看在眼裡,卻遲遲沒有出聲提醒了,將軍生來就為護國而存在,而洛鳶以這樣的身份存世,未必不會有自己的難處,護君,護國,還是護己,這是人生的選擇題,沒有能替她做出回應。
“現在隻有預兆,並未實際發生,一切,還來得及。”玖璃寬慰,即便這些話語並不能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但洛鳶依舊投向她以感激的笑容。
“很感謝你能告訴我這些。”洛鳶字字真心。
她是該愁的,反派攻略任務進展緩慢,她亦不能對原主父母的境況袖手旁觀,左右為難,在係統的加成之下,她未必沒有實力護住原主父母,可億國,她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消亡了嗎?
洛鳶並不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