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做的不對。”洛鳶垂眼,再不複笑意,那剛被她撫平的褶皺又再次被掀動,而這一次,楊言製止了女兒的小動作。
她寬慰的撫著洛鳶的頭。
“鳶鳶,你為這君的野心所害,久居府內,能看到你有自己的打算與謀劃,我們其實很開心。”這一次開口的,是洛河。
“而且你考慮的很好,有膽識,有成算,麵對這樣的情況,我們也未必能想出比這更好的決策。”
“所以,鳶鳶,你不必太過自責,億國存亡之間,是可以舍棄些個人得失的。”
“隻不過辰澤是我們的家人,你不能一味順著他報複的心理,你該勸解他,讓他想清楚,想明白。為君,並非一件易事,衝動不得。”
洛河和楊言從來都是將慕皓視作家人一般的存在的,不過介於對君的忌憚,他們從來都是心有靈犀,而諱莫如深。
所以即便想要為慕皓做些什麼,也多加輾轉,慕皓是不知的,所以他會對原主所擁有的而感到嫉妒,以及對原主父母那若有若無的疏遠而寒心。
他以為自己在這異世裡,是孤身一人。
可冥冥之中,早已有人將他的安危福報記掛於心。
“君德不配位,讓鳶鳶你受這些年的委屈,我不會輕易饒他,鳶鳶你的計劃,我們也必須實行,隻不過,僅憑將軍府的人手,還遠遠不夠。”洛河說著,又輕歎一聲。
這本是件棘手的事,洛河多加考量,也實屬正常。
“方才你又說看見那敵國太子籠絡你,那麼想必他們的行動也已迫在眉睫。”
洛河雙手交握,不禁沉思。
可主要的,還是為著洛鳶的安全。他們對於女兒,總是虧欠多些,所以即便鳶鳶有些任性,也不想多加苛責。他們是武將世家,世代無論男女,皆有習武的習慣,可鳶鳶不喜武藝,他們卻始終不曾逼迫。
以至於原主真像那深閨裡養出的小姐,俱識大體,卻手無縛雞之力。
他是怕,怕那些人會在學府裡對鳶鳶做些什麼事來。
寥寥幾眼,洛鳶看出原主父親在憂心,也知道他究竟在憂心些什麼。故而,她霎時鼓起了幾分勇氣。道,“爹爹,那太子,我會在學府周旋。”洛鳶答著,她眉眼認真,不似有假。
“他們想找我做這個突破口,必然以為我心思簡單,拿捏得宜,那我便順遂他們的心意,與他們唱一出好戲。”
洛河有些發愣,他看著女兒的眉眼,明明全無改變,可他卻覺著異樣的陌生。
褪去了幾分少女的稚氣,他的女兒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洛河不信什麼玄幻之事,但對於女兒的成熟,他是欣慰的。他們費了這般大的代價送鳶鳶去學府,自然是希望女兒能回歸正常的生活。
“可有把握?”洛河沒有置疑,他輕笑著問了一句。
“父親,你信我。”洛鳶閃爍著雙眼,眼裡迸發出異常明亮的光。
就是此刻洛河叫她奔赴戰場,洛鳶也是毫不猶豫的。
以洛河對於洛鳶一貫的了解來說,他本該隻當女兒是玩笑話的,可看著洛鳶的眼神,他卻無論如何不能輕視了。
鳶鳶她,真的成長了不少。
他們分開的時日並不算長,本想著學府安全,不受皇室所控,才將女兒送去,但此刻,洛河忽而有些感激他與妻子的決議了,兩人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眼,又漾出笑意。
沒有任何的懷疑,洛河應下,似乎他從來都是這般相信洛鳶。
對於此事的決議,三人並沒有深入討論,事情太過繁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尤其是敵國迫近,時間不容許。
匆匆商議,洛河和楊言又一同出門,為此事奔波輾轉,洛河從前便想過將君除之而後快,所以對於一些同僚有過調查,他此刻出去,便是去籠絡勢力。
而楊言母族雖無什麼實權,但屬實是這億國的世家大族,其人脈資源難以估計。
有了兩方的走動,最後能找來的勢力,應當是可觀的。
隻不過究竟該怎麼用這些人,依舊是個問題。
……
而其中,洛河和楊言將慕皓那邊的事宜,全部交由了洛鳶來傳達,許是明白自己的不是,洛鳶無不應下。
難得閒暇,洛鳶百無聊賴的端坐房前,身下坐的,是阿珠給她特意搬來的小板凳,她依靠著房門,身邊站的,是她的兩個貼身丫鬟。
“小姐是愈發隨性了呢。”阿珠低低笑著,聲音不大不小,洛鳶聽得見,身旁的阿珍自然也聽得。
原主從前雖重禮,但對於身邊之人,總是寬和,所以兩個丫鬟也敢揶揄上小姐兩句。
“可不是,從前一個人坐著,也要端著儀態呢。”阿珍回道,捂起嘴來,便低低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