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學府裡依舊是燈火團攏的模樣,一片的祥和靜好,隻可惜暗藏在這月色裡,依舊有著難以言說的危險。
逃回房間,洛鳶有些無奈,她知道淩世是為著她好,隻可惜這份恩情,她還不了,也沒有精力去還,她並非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隻是比起這個,洛鳶以為淩世更需要。
俯臥床前,她小心翼翼的解開身上的紗布,原本光滑雪白的肌膚之上長出縱橫交錯的疤痕,回去養了幾日,雖說結了痂,可不經意間,依舊會扯著痛。
尤其是今日,絲絲縷縷的癢了起來,叫她坐立難安。
將最後那點藥粉費力的抹上傷口,她也出了滿頭的汗。
神思飄忽,她無力的看著床頂,對於這些獨自掩下的傷痛,她本該是難過的,可原主父母的嗬護,淩世的關心,這一切的一切也許微不足道的東西,都叫她心安,不論這些情感因何人而起,又為何而來,總歸是她受了,又切切實實的能感知,知道有人在乎自己,所以這條路走起來,也就沒那麼艱難了。
和著傷痛,她入睡了。
到了第二日太陽升起,洛鳶比她預想的,起的還要早。
繁冗瑣事堆一起,她有些失眠了。
尤其是她發現,危險的,並非她一人,還有她所熟知,亦或是她所珍視之人。
當她匆忙洗漱完畢出來時,廳內已然沒有了淩世的身影,可她過去探了探,茶水是涼的,可板凳卻還熱乎。
那麼想必是一夜沒睡了。
洛鳶輕歎起,眼圈的烏青怎麼也遮不住。
她幫不了淩世什麼,隻希望自己不要添亂罷了。
在武試裡取勝,她擁有了人族佼佼者的實力,那麼以此類推,接下來那個任務,也會給她帶來非同一般的影響。
可關於任務裡所訴說的那個地方,她卻實在沒什麼頭緒。
是得花點時間去探查了,洛鳶想著。可眼下,她還有旁得事要做。
拎著從家裡帶來的糕點,洛鳶急急忙忙的出了門,她說著要給反派帶禮物,自然是不好食言的,尤其是多日不見,還真是不知道反派會整出多少幺蛾子來。
她走得的急,卻不想,有旁得人一早便來堵她。
日光還沒徹徹底底的落下來,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霧氣,許是還沒到上課的點,洛鳶幾乎在路上看不到人,但,這並不包含她眼前這個。
少年少見的背著把劍,俯首以看落花,而當門邊傳來洛鳶的動靜之時,他忽而又斂著一雙眸子,不偏不倚的瞧著她,洛鳶恍然與他對視一眼,竟落了慌張。
她下意識的轉身,仿佛是心虛極了的模樣。
長長的淺色發帶也隨之甩起,而又落在肩前,回頭不過兩秒,洛鳶便開始後悔。本是相熟之人,又是她從一至終的冷淡,此刻她的惶惶之情,倒顯得自己心虛有鬼。於是緊接著,她轉了身,掛出淺淺笑意來。
“顧學子,早啊。”沒有刻意的去回憶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她的語氣,還算歡快。
“早。”顧清亦淡然一笑,一如從前。
兩句招呼一打,空氣之中又開始彌散出難以言喻的沉默。洛鳶僵笑著,不知來人究竟是何目的,而顧清仿佛很是隨意,並不急著袒明來意。
洛鳶並不以為顧清是來找淩世的,又為著他的態度太過捉摸不透,故而思定半刻,率先開口。
“顧學子,你可有事?”她硬著頭皮問了一句,順帶著又將手邊的物件下意識往後藏了藏。
“有些事想問問你,你可有時間?”他清淺的問著,態度還算恣意,若論起之前,洛鳶自然是樂在其中,可兩人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洛鳶卻實在有些煎熬。
她也屬實是猜不透顧清的心思。
她並不討厭顧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相反,她潛意識裡對此是喜聞樂見的,但真當這個場麵發生在她麵前時,她又會不自覺的局促起來,或許是為著她愧疚,又或許是為著旁得。
可不論如何論斷,此刻的她,總歸還是要來麵對這個情形的。
洛鳶沒有拒絕,她輕輕點頭,坦然的應承了下來,兩人心照不宣的齊齊往課室趕去。
他們並肩走著,不自覺的便隔開了一段恰當的距離,洛鳶正視前方,表情顯得愈發正經起來,許是沒有聞到顧清身上那熟悉的氣息,她總是心有不安,莫名帶出幾分局促來。雙手背後,她步子走的深一腳,淺一腳。
若從背後遠遠看一眼,兩人究竟是何心緒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顧清不開口,洛鳶也並沒有催促他,從前兩人一同走,即便不說話也是一派靜好,可到了今日,卻尤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