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確定要砍我的手麼?”看著顧清的模樣,嬤嬤卻並不畏懼,未經世事的少年,臉上幾乎刻滿了單純無害的模樣,豈是故作凶神惡煞的表演一通便能掩蓋的。
自以為拿捏了顧清的心裡,嬤嬤愈發氣定神閒,她無賴的往那利刃處湊湊,反倒開始逼退顧清的靠近。
顧清眸色一沉,隨即轉動劍柄,將嬤嬤用來禁錮洛鳶一手的虎口拍的發麻,慣性所致,嬤嬤的手無力的脫垂而下。
洛鳶隨即癱坐在地,她瑟縮著捂住脖頸,可止不住的咳嗽還是沒完沒了的上湧,這感覺並不好受,她本意也不是想受虐。
誰知嬤嬤才有了一點觸動,顧清就已然忍不住反擊。
“他不是沒有傷你的膽量,隻不過是覺得你可憐,這才有些不忍。”洛鳶狼狽的垂頭回應。
而顧清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扯過她的一隻手,將她慢慢扶了起來,洛鳶本想拒絕,可少年身上那股不容拒絕的堅定意味還是打消了她的念頭。
而起身一霎,也確實莫名來了一陣眩暈。
慌亂的扯住顧清的衣袖,闔起雙眼,洛鳶竭力找個支點來度過那難捱的一瞬。
“覺得我可憐?同情我?
那正好啊,幫我再解決了袁曖,一切便圓滿了。”嬤嬤似笑非笑的扯動著麵部肌肉,嘲弄著洛鳶的言語。
她自然是可憐的,浮生掙紮半世,不過落的這麼一個結果。
可即便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洛鳶又為什麼要說出來。
她難道連這點尊重與理解都沒有麼……
嬤嬤狠狠瞪向洛鳶,眼刀鋒利,幾乎要將她紮出幾個窟窿來,若非洛鳶此刻不曾睜眼,總要好好欣賞一番。
“你難道在這世上,便連一個牽掛都沒有了麼?”被嬤嬤掐過的地方留下深重的紅痕,洛鳶一再調整著呼吸,這才有了一分緩和。
脫離了顧清的掌控,洛鳶背倚牆麵壓迫十足的質問著嬤嬤。
“沒有!你明明能理解!是慕奕和袁曖奪走了他們。”
“你居然還有臉來問這樣的問題,非要一次次用這樣的言語的刺痛彆人,你才能從中得到一絲安慰麼!”
嬤嬤聲嘶力竭,對於洛鳶的詢問表現出了極大的抵抗。
“你這院子是慕皓添置的吧!”洛鳶無意的岔開話題,她四處打量,似乎隻是好奇。
“暗衛也是他派來的。”
“這麼長時間,你說他有沒有想過直接從你這將東西奪過來?”洛鳶淺笑的問,字字誅心。
顧清明白她什麼意思,對於洛鳶和嬤嬤嘴裡所描述的這個人,他的看法與洛鳶出奇的一致。
嬤嬤沒回,也不想回,與其說她不明白,不如說是不在乎。
隻有不被在乎的人,才會一次接著一次的受到旁人的中傷。
“我自詡不是什麼大善人,但也遠算不上壞,可遇上這件事,我至少該想想,這東西是否放在自己這才最安全。也就慕皓那傻子,白白奉獻一顆真心。”洛鳶譏諷的開口。
“我不知道你們從前什麼關係,但從他的態度來看,想來也是親近的,可這麼些年,你有過問他的生活麼?”
“知道他離開你之後,在哪裡討生活,知道君上是否還一如既往的不喜他,知道他怎樣努力才能為你添置這個院落,又或是保護你的人。”洛鳶很好奇,但實際上,她又有些為慕皓打抱不平。
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有一人付出了真情實感,卻隻是被欺瞞利用。
嬤嬤沒有話,她也確實說不上什麼來,因為這麼多年,這就是她一直秉持著對慕皓的態度。
她不在意這個被強硬托付於手的人,隻是在責怪他的身份為自己帶來了如此不幸,那些傷痛早已磨滅了她思考的能力,從那日起,她似乎一直沒有走出來。
“否則,你總該認識我吧。”洛鳶諷刺的說著。
嬤嬤驟然抬頭,那視線來來回回掃視著,似乎是想要看清洛鳶的麵容,並猜出她的言外之意。
“你不會知道的,否則我剛踏入門前那一刻,你就該明白了。”洛鳶篤定。
她的身份與慕皓親近至此,嬤嬤都沒有察覺一星半點,想來壓根就沒有關注過慕皓。
“自兩歲起,慕皓便被君上安了個由頭送來將軍府撫養了,而後七八歲,又被領回皇宮授學,除了在將軍府那一段短暫的日子,他幾乎都在受煎熬。君上不喜他這是根本,而又母族無勢。我每每去探望,他都沒有一個平安的時候。”
“說實在的,你若不在意,那這些事對於你而言本身就沒有意義,我今日告訴你,隻是有些唏噓,其實你也從不曾想過交不出手裡的東西,慕皓會有怎樣的結局吧,隻不過快意一句死了便死了,反正也沒什麼留戀的。
可這世上,總有人還要活著去麵對那些難纏,惱人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