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月,是我。”一聲冷靜到可怕的呼喚傳來,洛鳶甚至於沒有思考,便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到目前為止,會用這個稱呼的,隻有那一人。
“慕,阿澤!”洛鳶回應。
顧清將那侍衛的手拍麻,麵色冷峻的站於洛鳶身側,兩人走進巷內。
“你怎麼在這,找我有什麼事嘛?”洛鳶不解,往裡四處打探了兩眼。
“你還說,昨日一封信件加急送到了我這,說,說……”
少年噎紅了臉,一句話在嘴邊不上不下的說不出口。仿佛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又魯莽,又羞澀。
“對,明日一早成婚,你記得來。”洛鳶笑著,幫他接上了話。
慕皓:“這種事哪裡是可以通知一聲,便準備的。”
“有何不可。”洛鳶不明白。
“反正有婚約,我也知會過母親了,順理成章就辦下來了,多好,多圓滿。”洛鳶嬉笑著,沒個正形。
顯得慕皓愈發扭捏了起來,他紅著臉,拽著衣擺,明明這些日子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但此刻,卻莫名的清醒,一掃疲態。
顧清默默看著,漆黑的瞳孔之中掀起了一場勢不可擋的巨大漩渦,愈演愈烈。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二皇子……
“這種事,要彼此喜歡,才可敲定。婚約怎能作數,慕義現在都死了。”他爭辯,對於洛鳶的提議,他異常的慌亂。
或許是有一些措手不及的因素在,所以慕皓矢口否認,心亂如麻。可回想從前種種,兩人似乎一直陪伴彼此,從未分離。君上苛責,眾人欺辱,故而慕皓心有鬱結,所以不願體會那些真實存在的情感,但兩人相伴成長的羈絆卻又如此真實。
慕皓怨過洛鳶,因為兩人就像是兩個極端,一個不受重視,一個備受嗬護,所以她並不是那般玲瓏剔透,能察覺他的不甘與寥落,可仔細回想,每每聽聞他受委屈,洛鳶仍然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
所以當他的視線觸及信紙上婚事二字之時,心中的荒野忽而迸發了生機。
他竟然是,歡喜的嗎?
慕皓捂著胸膛,久久不能平靜。
他愛洛鳶嗎?他不知道。但孤身太久的人,總會向往這種圓滿的氛圍。
他從前想過如果這一切都結束,他會找一個疼愛的女子,與之相伴。可午夜夢回之時,他沒有一次將那個人代入過洛鳶的臉。
但此刻看著少女窈窕的身影,他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層霧,再看不清了。
他沒了表情,可呼吸卻愈發急促了起來。
這個答案他還沒想清楚,可若是叫他辦得如此倉促,他不願。
洛鳶救他,幫他,做了太多,若是兩心相許,他要給她最好的,而並非一場鬨劇。
而洛鳶本人顯然沒意識到慕皓的意思,他滿心情愛,而她滿心權謀。
“感情之事先擱置,這場婚約若不辦下來,那將軍府便不能算作你的勢力。”洛鳶正了正神色,有理有據的解釋著。
“宮內那邊我已然打點妥當,婚儀一完,便啟程戰場。再多的勢力也比不上實實在在的功績,那群老家夥比我們想象的都要惜命。”麵色深沉,洛鳶滿心算計。
“是,這樣的嗎……”慕皓呢喃,驟然回神,這才明白了幾分洛鳶的計劃。
“對,先這樣辦吧,之後的事,之後再議。”收束心神,慕皓重又掛上如沐春風的笑意,顯得很是無害。
“我明日現身,那群人怕是要將我千刀萬剮。”
洛鳶滿不在乎,“慕義都死了,誰敢,我爹爹尚在戰場,你傍上我了,偷著樂吧。”她半開玩笑的說著。
一切,隻待明日了。
洛鳶忙了一日,白花花的銀子不知花了多少,回到府裡,裡麵的人幾乎忙的腳不沾地,才半日,就將這偌大的將軍府布置的喜慶而又亮堂。
站在門前,她不禁喟歎。
看吧,這就是錢的力量。
雖說一切從簡,慕皓也沒虧待自己,自從兩人分彆,便源源不斷的有皇子府內的小廝登門送禮。
看著這樣的景象,洛鳶很陌生,她這還是一切從簡的,竟然也有這麼大陣仗。
而再晚些,原主的母親喚了她去說話。
麵對原主親近之人,洛鳶總還有些緊張,她原本是想著扮演原主的性情,一直騙下去,但時至此時,很多事情已然身不由己。
也不知自己是否被察覺。
直到洛鳶回府,顧清仍然一直跟在她身側,他提著劍,寸步不離的防衛著,看得幾個侍女心裡發毛。
姑娘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侍衛。
凶神惡煞的。
洛鳶耳朵尖,無意在門邊聽了個巧,便一直用手掩著唇,偷偷的笑。
走在去往楊言臥房的路上,顧清沒說話,但鬱悶的很。
“我很凶嗎?”他悶聲詢問。
洛鳶:“怎會,顧公子一表人才。”
許是沒想到顧清會執著於這樣的小事,洛鳶忽而覺著他有些可愛。
“你都笑一路了,還哄我。”顧清埋怨,對於洛鳶哄人的招數,顯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