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薨逝一事傳出,國都動蕩不安,百姓人心惶惶。君上之位懸而未決,邊城又被攻陷,億國繁盛了這些年,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而洛鳶對此,其實並不擔心,她推了慕畫上去,想來不會讓自己太過失望。隻不過臨行前,仍有些不放心楊言孤身一人於國都,故而再三叮囑無事不要出門。
楊言先前還不明白洛鳶為什麼非要走,她本以為隻要給慕皓兵力,讓他自己去爭奪這個位置就好了。可當洛鳶在楊言麵前輕易的擊敗了洛府暗衛的情形下,她又了解了女兒的心意。
鳶鳶不想讓父親一個人麵對戰場,鳶鳶也不想她從小生長的地方不複存在。
情感是相通的,可真要去做,還是讓楊言難以接受。
洛河一人在外她已然煎熬難捱,現在就連女兒也要去,她聽說了外麵的事,知道這是一場勝算極低較量,萬一,萬一……
楊言不敢想,隻是如同平常一般,默默為女兒準備了行裝。
期間,還硬塞了個侍衛給洛鳶,說是洛河從小為其所培養的,洛鳶掃了兩眼,沒拒絕來自母親的好意,穿上勁服,騎上馬,洛鳶在雨中向楊言揮手告彆。
這一路,不會太平。
而這一次支援邊城,除了慕皓與洛鳶,洛氏的旁支,還有幾位家近戰區的武將,以及支援的兵馬。
國都可用的兵力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比起先前從郊外點的兵,他們所帶的人數並不算多,而且不負責作戰,大部分是一些後勤,主要是為了保證前線的物資和救援能跟上。
有了皇室專門派發儲藏袋,行動尚算輕便,所以他們的速度很快。
雖說人數不算多,但幾乎是將能派去的人手,都一並送了去。
楊亓也在內,說起來,洛鳶還真見過這表哥好幾回。而他,也是為數不多知道自己女扮男裝的事。
楊亓是個麵冷的,平日裡話不多,但每每看見洛鳶,總是連哄帶笑。
洛鳶很羨慕這樣的血緣親情,她自己是獨生子,家裡親戚也算不得多,也許是有什麼表哥表姐的,但在她的成長記憶裡,幾乎不曾出現過。
更彆提親昵至此了。
所以楊言見楊亓陪著,也放心了不少。
剛出城門,隊伍便加快了腳程,洛鳶剛學會騎馬不久,那巨大的顛簸感將她折磨的幾近暈厥,可她咬了咬牙,聲都沒吱。
眾人都在奔波前行,沒人注意到她的情況。
天剛破曉,一行人才勉強靠近邊城,於是停下休息了起來。
在河邊,幾人席地坐著,麵色凝重的商量起了後麵的計劃,侍衛麵無表情的給洛鳶遞著乾糧,一絲不苟的抱劍坐於洛鳶身後,寸步不離。
洛鳶沒在意,順手就接下道謝。
一口一口費力的啃著。
“前麵消息斷了,隻知道敵軍從邊城滲透了進來了,那洛將軍這會在哪呢?”慕皓攤開地圖,有些迷茫。
“我們離邊城中間還隔著一座焰城,據觀測,暫時沒什麼動靜,但我們行進並非直線,也許他們已經攻下了緊鄰的融城也未可知。”有熟悉的將領附和著。
而洛鳶則在後側坐著,即便從縫隙裡窺見了地圖,也不太明白。所以她並沒有參與這場討論。
楊亓冷淡的掃了兩眼,卻道“若我是漠國的軍師,便隻會選擇攻下焰城。”
他俯身向前,一本正經的指著。
“邊城防守薄弱,本就極易攻占,從這突襲,也不算出乎意料,但若是想要深入,一舉攻進億國國都的話,焰城,是最好的選擇。”
“楊公子,可我若沒記錯的話,那焰城圍得和鐵桶一般,又有兩山環繞,他們真能攻進去麼?”
也許是明白焰城的重要性,從前策劃軍防圖時,便派遣了大量兵力鎮守,現在彆說敵人攻入了,他們這些人想進去都不容易。
“可一旦用難以預估的兵力攻下,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可以奪回。”慕皓答。看似無心,卻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假設,可這個假設成功的後果讓人無法承受。
“他們,也許早有準備……”
“洛小姐,你派遣的兵力,可告知他們往哪去?”有人反應了過來,惴惴不安的看向了洛鳶,眾人聽罷,一齊將視線轉移。
洛鳶心驚,將那乾糧放下。
“父親書信裡提到了嶺城,我揣度著,令他們往那趕了。”她答,不知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
而侍衛卻在一旁接過乾糧,又將水壺放於洛鳶手心。
眾人沒在意。
卻仿佛鬆了口氣般卸下力來。
“嶺城,在邊城附近,卻與這焰城還有段距離,洛將軍可是往那去了。”
“很有可能是洛將軍的暗示,隻不過這嶺城荒涼孤僻,多年來收容了不少流放的罪人,可不是一個安全祥和的地方,洛將軍為何想著往那撤。”
他們又揣度了起來。
洛鳶垂眼,知道自己沒做錯什麼,安心了不少,她下意識拿起水壺,抿了幾口,思緒卻飄散著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