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時,父親應當還守在邊城,暫時沒有發現敵人,但他依舊用隱晦的字眼向慕皓求援,說明父親肯定是察覺了什麼,但卻沒有發現什麼實際的證據,所以才知草草報了平安。
但為什麼選了嶺城呢,既無兵力,又不安全。若是被發現了行蹤,很容易就被一網打儘了。
要是讓洛鳶選,她肯定拚了命的想進焰城,這樣不論是守城還是撤退,都有一個緩和的餘地。
洛鳶有些不明白,但她以為父親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才會冒著風險去一個漠國兵團不太可能去的地方。
“焰城不會,已經出事了吧……”洛鳶呢喃著說出猜想,莫名有些憂心。
她本是無心,可話畢,卻忽而發現周遭竟然陷入了一片寂靜。
訕訕抬眼,與慕皓擰緊的雙眸四目相對,兩人皆從彼此眼底看出了一絲心驚。
“阿月,我們也許,得趕緊離開了。”慕皓望向自己,沉眉低語著回應。
洛鳶無意的猜測,仿佛一支利箭,正中真相。
“走!”心下不好,眾人齊齊拋下手邊物件,翻身上馬。
若漠國真是快攻得了焰城,那他們的行蹤,也許早已暴露了。而他們觀察所得來的平靜,還真切麼?
而在眾人行動之際,身後果然傳出異響,早已埋伏下的漠國兵隊現身,騎上馬匹從遠處向此地飛奔而來。
“怎麼可能,這才幾日,焰城竟被攻下了?!”有人嘶吼著,目眥欲裂。
“如若真這樣說,那漠國的實力決計不是我們所能與之抵抗的程度了。他們想攻下億國,不過是時間問題。”
洛鳶騎馬不熟練,有些落在後麵,但聽著幾人的談論,她卻反駁了起來。
“如果他們派遣了所有的兵力來攻打焰城,就有可能一日拿下。”洛鳶冷靜的回,相比於這幾人,她對於摩鑒要更加了解,而因為這點熟悉,她能察覺出其中的一絲異樣。
“哈?什麼理由呢!”
“現在不清楚,但他們這麼做絕對是有意義的,代價多大,得利多大。”
摩鑒他,絕對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雄厚底牌,強大到,可以從一開始就不惜一切的派出全部的兵力。
洛鳶想著,卻有些毛骨悚然。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身後烏壓壓一群人窮追不舍,相比之,他們仿佛像被其所追逐戲弄的對象,鬆懈一秒,都有可能被捕捉。
洛鳶沒了聲音,頭皮發麻的感受著身後的動靜,他們本是整裝來的,此刻卻混亂成了一團散沙,自己速度不算快,一不小心就被甩在了身後,遊離到了人群的中段,現如今,除了自己和侍衛,那隨行的幾人早已沒了身影。
洛鳶屏氣,隻是一味向前,現在被追上,與死無異。
她敢上前線,並非勇敢無畏,而是肩負責任,時至現在,更不想輕率的犧牲。
將身子俯低,她竭儘所能的降低阻力。
“放箭!”
身後傳來厲嗬,隨即就是一陣木質與長弦的摩擦,數以萬計的利箭被射上長空,黑壓壓的一片遮天蔽日的落下。
洛鳶喚出斬翎,遙遙舉於頭頂之上,但速度卻不敢懈怠,這種情況,就是慢了一秒,也是致命的。
“二皇子,不能再往前了。”在人群前列,與洛鳶原本同行的幾人幾乎都聚在一起。
“後麵追兵緊追不舍,如何能不逃。”慕皓匍匐著,眼尾如鷹眼一般勾起,視線銳利。
“前麵也有埋伏,躲不掉的。”楊亓答。
“那就硬闖,總要開一條路出來,要不然白白困死這麼多人麼!”慕皓厲聲,態度有些急切。
“你知道啟元的意思。”楊亓冷眼,有些不忍心,但緊急至此,容不得他感情用事。
“我帶一隊人,攔住那群人,勢必開出條道來。”啟元咬了咬牙,沉聲答道。
有犧牲才會有希望,這麼多的人,要是全折在這,洛將軍那裡就更危險了。他一個人微言輕的小角色,既無身份,又無實力,折在這便算了,隻要他們最後能贏,自己尚在國都的父親母親平安,這比什麼都重要。
否則,不僅自己不一定能回去,親人也會被踐踏於敵國的鐵騎之下,叫他如何能忍受。
有些事,總要有人先一步來做。二皇子年少不經事,仁慈博愛,所以絕口不提。但他不明白,有些時候,必須狠下心來,戰場就是如此。
棋錯一步,便要動以全部之力來挽回。
而他,情願開這個頭。
他也許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犧牲也罷,僥幸活下來也行。無論如何都要竭儘一切的讓事情朝著正確的方向去走。
隻有這樣,才有可能會贏。
今日看見漠國的軍隊,他方才深知什麼叫大難臨頭。
沒有退路了,不搏一搏,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