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他娘的春秋大夢,要兵沒有!”屋內傳來一陣厲嗬,秦安拍案而起。
“老秦,二皇子還在這,你發的這是什麼脾氣!”有隨行的臣子勸著,拿慕皓做起了擋箭牌。
秦安不屑的瞥了瞥慕皓,一扶胡子。他嗤著,又道,“二皇子初出茅廬,不經沙場,想要以威嚴壓壓我這老頭,但事關國體,也彆怪我老頭不給麵子。”
“那焰城什麼情況彼此心裡也早就有數了,你們這多借點,那勢必洛將軍那就會少些,敵我本懸殊,還是慎重些好。”有副將附和,雖說語氣婉轉了許多,但話語說出口,一樣的難聽。
明擺著不信任慕皓。
也是,一個名不經傳的落魄皇子,誰能對其報以希望。
慕皓目不斜視,用指節仔仔細細的摩挲著地圖的輪廓,臉色不變。
“現在不借我兵,未必撐得到洛將軍來的那日。”撥開沙丘上的旗幟,慕皓捏著細小的旗杆,隨意的拋擲於後,他抬眼,對秦安對視著,下一秒,便綻出笑意,像是對洛鳶用慣了的那種和煦的笑。
既不淩厲,也不逼迫,似乎在平和的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秦安看著,皺起了眉,慕皓的這種情狀,他不太明白。
秦安:“你想說什麼?”
慕皓:“鵝城會被攻打。”
秦安:“遲早的事。”
慕皓:“若是洛將軍沒到呢?”
“那就封閉城門,除非動用極強的武力和人力,否則他們沒那麼快踏入城內。”
兩人有來有往的回著,可說了這麼多,彼此似乎還是一頭霧水。
“可他們有兵。”慕皓笑答。
秦安不甚在意,“你說攻入焰城那些?你以為焰城的守衛真是吃素的麼,摩鑒手下不剩太多了,除非再從漠國調動。”
“他們明知會有這樣的結局還來,為了什麼,送死嗎。”慕皓轉過那皮製的泛黃地圖,向秦安眼下送了送。
“你說他們有後手?可這隻是猜測,事實目前很明了,這不足以說服我。”秦安答,顯然有了一點遲疑。他很有耐心,想再聽慕皓說些。
“可若我是對的,鵝城不過頃刻,便會化為廢墟。”
秦安了然,莫名有些好笑“你太倨傲了,你憑什麼認定他們一定會來,若不然呢,那些被你任命前去的人,又會怎樣?”
“會犧牲,但從來就沒什麼十全十美的法子。”慕皓淡然,顯得異常坦蕩。
帳篷內兩人爭執不休,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凝滯的氣流,眾人啞口,靜靜觀察這一場鬨劇。
而站在帳外的洛鳶觀望著,心裡卻有著說不出來的困惑。“你說,人真的可以為旁人的生命負責麼?”她莫名的提問。
侍衛沉默,看著遠處的篝火,一時不知該怎麼回。
“很難麼,這個問題的答案。”洛鳶笑著轉了轉臉。她問的確實突兀,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思考問題的方法本不一樣。
“很簡單,但未必小姐愛聽。”侍衛冷聲。
“何必哄我,暢所欲言即可。”她有些好奇了。
“屬下比較信奉弱肉強食這一套。”侍衛試探著瞥去一眼,卻發現洛鳶還是笑著,神情卻落寞了。
果然不愛聽麼……
“我很意外。”洛鳶垂眼,纖長的睫羽掩蓋了心事。
“小姐是覺著我想錯了。”侍衛小心試探,他本不想惹起洛鳶的不滿,可叫他編造那些虛妄的謊話,又會彆扭。
洛鳶是見慣了這人間浮華,溫情美滿的,可若事實殘酷,她又是否能接受呢。
“若拋卻辯證的思維,從平常心出發,自然叫我覺得大錯特錯。”
“小姐很善良。”侍衛聽罷,閃爍著眸光,逐漸黯淡了下來 。
“你說這話,難道覺著自己是個壞蛋麼?”洛鳶笑著調侃他一句,又將視線轉移著向前。
“我就是看到今日為我們犧牲的那些人,有些不忍心。”
“生命是很寶貴,不能輕視,也不要輕易拋卻。”
而她會站在這裡的所有原因,不也正因為她想救活自己麼。
越是迫近死亡的瞬間,越會燃起對生命渴求的洶洶烈火。
“我這麼說,是不是有些太過自大與無知了?”洛鳶沉浸其中,但依舊婉轉的詢問。
“畢竟啟元和那些士兵是為了我們生命的存在而消逝,我卻談論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