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得到消息,便不必束手束腳,我可以直接入城。”閃爍著雙眸,洛鳶麵色蒼白,卻難得堅定。
“不行,這是有去無回的法子!”秦安想也沒想的直接否定,快步走至她麵前,秦安莫名嚴厲了起來。“再說,你哪來的辦法,不一樣的人就是不一樣,行為能改,樣貌卻不變。”
“行是荊棘,退是沼澤,這世上的博弈本沒有不付出什麼就輕鬆取勝的辦法,將軍你叫我來做這件事,既是信任,同樣也做好了我滿盤皆輸的準備,不是麼?
那相比之下,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洛鳶諷刺的勾唇,這話既是說服秦安,也在說服自己。
誰能預料摩鑒究竟在焰城布署些什麼,一朝不慎,她有去無回。
不論是秦安的提議,亦或是她的想法,結果沒有不同。她下定了決心,便做好了承擔結果的準備。
原先她還以為自己隻會在這鵝城靜候他們的凱旋,現在被局勢逼迫到了如此境地,她豁達的想,未必不是好事。
這樣命運也算是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了。
“或許再等等前線的消息,會讓將軍下定決心。”洛鳶低語,在秦安良久的沉默之下,她還是作揖告退了。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隻待秦安的一聲答複了。其實她也明白,秦安很是心動於她的提議,隻可惜礙著些明麵上的東西,他做不了主,也下不了決心。
推開門,洛鳶笑著喚了侍衛一聲,便抬步慢慢靠去。
幾人心照不宣的隱下神情,一言不發。而侍衛的臉色卻莫名陰沉,隱約間還顯露出一絲淩厲的駭氣,看到侍衛如此表情,就知他與這些人起了不小的爭執。洛鳶仍舊是笑著,寬慰的拍了拍侍衛的脊背之後又將視線轉移。
“怎麼到這裡來了,都聊了些什麼?”洛鳶隨意的問著,裝似問候閒聊一般,想著他若是想要告狀,自己倒是可以為他出口氣。
“沒什麼。“淡漠的撇開眼,侍衛什麼都沒說,隻是愈發冷酷了起來。
洛鳶挑眉,對於這種狀況不可置否,同樣也有所預料。
“那回去?”
“好。”他爽快應下。
聽到兩人的對話,餘下幾人皆是鬆了口氣。洛鳶再不濟,身份也比他們高,若是對他們有意見,想怎麼懲罰,豈非一句話的功夫。
好在她這侍衛是個悶葫蘆。他們慶幸著。
隻可惜福兮禍兮,實在難以說定。
今日事出,就是洛鳶不多管閒事,秦安也要有所敲打的一番,而正因著這種念頭,所以洛鳶沒有久留。
在夕陽的餘暉下,兩人相伴離去。傾斜的日光將兩人的影子無限拉長,他們漸行漸遠。
直到徹底的離開了那地方,洛鳶的麵色才冷下來,她默然的望著天邊的火燒雲,先前翻湧的種種心緒卷土重來。
一片靜默。
侍衛順著她仰望的角度看了看天,任憑絢爛的虹光奪走了視線。九天上是仙境,飄渺又虛幻。而魔族居於的彼岸,常年卻隻有昏沉的暮色。除此外,他還知道精靈族世代相傳的森林,既危險,又奇異。那些混住的妖族,會待在蔚藍的大海裡,亦或是極寒無比的冰川。
但不論他去過哪裡,又知道多少,可他從不曾經過人族。人族勢弱,難以自保,一開始便約定法則不要輕易打擾,疲於觸碰禁忌,所以他從沒有試著到來這裡。
可真當他得到機會,又覺著如此流連。
這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安寧,愜意。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侍衛並不否認這是因為有洛鳶在的緣故。
連著這樣稀疏平常的日子,也足以讓他覺得安心,快樂。
雲霞浮動,倒影在兩人澄澈的眼眸之中,仿佛熒光閃爍,而待景色看夠,他又滿心喜悅的看向眼前人。
即便時時隻有背影,也樂此不彼。
狹窄僻靜的小路之上,霞色透過藤蘭,流淌一地,交叉錯落的陰影投落,半遮半掩兩人的身影。
當視線緩慢垂下,那朦朧的光暈在滴滴晶瑩的淚水裡反射,他才恍然發覺眼前人的心緒,身影抽動,泣不成聲。
纖長蔥白的指節撫上麵龐,她半掩麵龐,一聲不發,隻是任憑淚水浸濕領口。
咬緊牙關,洛鳶神色倔犟,卻又難掩悲傷。
她不想哭,也不想輕易展示自己的脆弱,來這後是吃過不少苦,她明明可以忍耐,但當那些不幸源自旁人,又被自己親眼見證,她卻無論如何不能輕易的視若無睹。
而在看到那些淚水的瞬間,侍衛就僵直了手腳。
沒有過久的遲疑與無措,他一把牽起洛鳶的手,生生將她的腳步頓止。
溫熱的掌心傳遞著熾熱的體溫,甫一垂眼,就是一張淚痕滿布的臉。他翻找許久,沒有找到帕子,倉促的用法力割破衣邊,他一點一點為洛鳶拭去淚水的痕跡。
洛鳶沒掙紮,知道自己已然被看穿,她也無所顧忌的起來,不再克製身形的抽動,她抽噎出聲,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