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畫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否則她不會這麼說。
“你實力不俗,跟著去了邊城,立下不少功績,若給你一個做官的機會,你不想麼?”慕畫反問,不斷引誘著洛鳶。
可她看得出洛鳶眼底的野心,卻猜不透她究竟想要什麼。
洛鳶聽罷,隻是無聲的笑著,“我不想,因為我並不會領兵,也誌不在此。”她淡淡反駁,空氣陷入沉默。
輪椅順著青石板緩緩推至門前,洛河和楊言終是止步,轉身看向兩人,似乎在等待洛鳶的離去。
而寒影站於一側,隻是滿臉坦然的偷聽著兩人的對話,對於洛鳶的回應,他同樣好奇。
麵對洛鳶油鹽不進的樣子,慕畫還是急了。緊握椅把,她的身子逐漸僵硬。
慕畫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洛鳶走。
這件事不論講與誰聽,仿佛都是一場笑話。登上君位的這條路,也許隻有將軍府可以出力,而洛鳶,是她最後的依仗。
“我!”慕畫還想爭取些什麼,可不等她開口,洛鳶就接過了話語。
“但你不一樣,你有能力,也有決心。”洛鳶卸力,話鋒頓轉,愜意的往後依靠。她眯著眼,不假思索的說道。
“不過野心和能力終究是兩回事,再加上其中盤根錯節的勢力,這條路行的未必如你預想的那麼順利。”洛鳶善意提醒著。
“而洛家世代所求的,隻不過是億國的繁盛與安穩。
你要當心。”
這句話,是威脅,亦是提點。
除了當心前行之路上的重重阻礙,也要步步謹慎的落下每一子,凡事,皆以億國為先。因為即便洛河再怎樣的縱容她,也抵不過眾人的悠悠之口。
尤其是慕義一人,已然招致了如此的禍亂,若非異族插手,億國未必如此幸運。所以對於君上的人選,眾人必會慎之又慎。
她有心幫慕畫一回,但結果如何,卻全決定於慕畫本身。
像她這樣的皇室後代,人族千百年也難出幾個,受限於根深蒂固的思想,即便時時遭受不公平的對待,一般人也很難提出質疑。
慕畫是幸運的,因為原主有勢力,也有地位。尤其在洛鳶穿過來之後,她還能理解慕畫的這份渴求。
可有所作為的道路上,光是野心,還遠遠不夠。
這場會麵匆匆收尾,洛鳶隻是交代了洛河一番,便撒手不管。
三年的分彆,說不定歸來之時,慕畫早已力排眾議,有所作為。
她期待著。
而對於洛鳶的話,洛河雖然詫異,卻並不像很多其他人一般抵觸。
這也算不上是無條件信服女兒的話,洛河捫心自問,在學府求學歸來之後,便對這個異世有了很多不同的見解。
人族狹隘,非一日之功。
即便一直害怕得不敢邁出這一步,麻煩也並沒有在這個異世消失,否則人族不會招致如此災禍,而束手無策。
人族需要一個人去打開局麵,但這個人決不會是太子,也不會是三皇子,洛河很明白。
……
光影偏移,暮色欲來,在反複的拒絕了父母陪同的好意之後,洛鳶懷著沉重的心情抵達了陵地。
陵地,顧名思義。
這一月來,慕皓的屍骨一直存放在此處,隻待君位落定,再追封,入皇陵。
這其中,有國都動蕩的原因,其餘的,更多是洛河的手筆。
君上不仁,生母早亡,慕皓對於這整個皇室都無比的漠然。
洛河動了私心,也並不想慕皓入那冰冷的皇陵。他從小長在將軍府中,自然也算作洛氏的人,洛河冒著極大的風險,勢必要將慕皓的棺木移入祖地。
屋內,厚重的棺木穩穩停落,而外延一層,是大片的整冰,正在源源不斷的輸送著涼意。
隔絕陽光,屋子很是陰涼,可即便如此,也難以抗衡這夏日的高溫,所以每隔一個時辰,侍從必得替換掉冰。
許是怕陵地的宮人不夠儘責,洛河還特地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日夜盯梢。
拋卻輪椅,洛鳶不想就這樣進去,依靠門框,她下意識的扯住寒影的衣袖,以此借力,艱難的向裡邁開步子。
慕皓的棺木並不在此,兩人抬眼看去,唯有唱經的寺人以及源源不斷的香火。
在正前方的,是用於跪坐的蒲團。
在戰場,洛鳶沒有見到慕皓的最後一麵,而現在,更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自覺伸手,反派沒有抵觸她的攀扯,看著洛鳶顫顫巍巍的步伐,寒影眼下一黯,翻手向上,他想要穩穩的托住洛鳶的胳膊,可還不等他做完,思緒卻很快被上前的寺人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