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嘗嘗,這味道究竟怎麼樣啊?”她耐心解圍,直到寒影最後配合的將那栗子送入口中,才鬆下一口氣。
“很甜。”寒影僵硬的咀嚼,滿口的甜糯。原本不想回應,可真吃到嘴裡的那刻,他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
非常甜,是他從沒嘗過的滋味。
“行,那多給我包點。”洛鳶心滿意足的轉頭,不慌不忙的從懷中取出銀兩。
這是臨行前楊言塞與她懷裡的,不曾想這會還真派上了用場。
小販詫異的看向兩人,實在搞不明白兩人之間的互動。
小姐不像小姐,侍衛不像侍衛的。
穩穩將那袋熾熱的板栗抱在懷裡,寒影收回了油紙傘。
雨已經不下了,但夜半的潮氣卻沒有褪去。寒影抖落幾下傘柄後,隻是一味向前。
身後沒有動靜,於是洛鳶疑惑撇頭,甫一與反派對視兩眼,隨即又無意的撇落視線。“怎麼不吃,給你買的。”
“我是魔族,不需要通過進食來維持生命,你不必多此一舉。”寒影回的很是冷淡,仿佛對於她的好意,不屑一顧。
但寒影話是如此說著,而洛鳶卻從餘光裡窺見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然心情很好的樣子,與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大相徑庭。
口是心非,洛鳶暗道,倒也不惱。
隻是不知反派還有這一麵,仿佛稚氣未脫的孩童。
於是她笑著,故作費解,“誰告訴你吃東西就是為了活著的。”
“你們人族不……”就是這樣。寒影出口反駁,依稀回憶起從前見洛鳶時的場景。
她似乎從一開始就很喜歡送吃的給他。可洛鳶心裡清楚,他明明不需要這些的。
洛鳶捂嘴,止不住的笑,可又實在不知如何向反派解釋。
他單純直白的好像不是這個異世的人。
詫異之餘,洛鳶還有些可憐他。
她不太明白造成反派所有悲劇的緣起是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是反派,所以才會步步陷落,跌至深淵麼。
從係統所提供給她的故事來看,至少一切就是如此。
“於人族而言,送好友吃食是一種善意。”想到這,洛鳶歎著氣,不知不覺又放軟了性子。
她半撐著腦袋,不禁衝動的想要與寒影促膝長談,可忍了又忍,隻不過煩躁的揉搓著發尾。
寒影聽罷,默默將那袋滾燙的栗子在懷中捂得愈發緊了,連帶著臉上,也浮現一抹緋紅。
他們是朋友。
少年局促極了,隻可惜洛鳶晃了神,完全沒注意到寒影的小動作。
夜風微涼,兩人並沒有在外停留過久,便滿身潮氣的躲入茶室,茶爐滾燙,屋中又熱鬨,坐定幾分,兩人便滿身的燥意。
叫小二端上茶水,兩人麵對麵的坐著,而正前方,是說書人激昂拍案的身影,三言兩語,底下便一陣叫好。
兩人來得巧,這說書人方才開始不久,寒影沒見過這新鮮玩意,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而洛鳶心事重重,隻是一味撐頭發呆,不知所雲。
對於閒逛這件事,洛鳶並沒有抱以太大的興趣,她很累了,需要休息。
而這一切對於反派而言,是極為溫馨,很是難得的。所以她主動邀了反派出來,隻想讓他感受一下一個完全不同的異世。
一個不由規則束縛,隨心所欲的世界。
這是洛鳶一個外來者都能心平氣和去體驗的異世,但卻唯獨對反派關上了大門。
就這麼說吧,如果不是係統安排了洛鳶來,也許反派終其一生都不會感知到這樣的色彩。因為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軌跡,而每一條命運線都恰巧的與寒影錯開。
沒有人會試圖重新認識反派,這是規則,也是命數。
明亮溫暖的室內,說書人的聲音伴著徐徐上升的茶香一同傾瀉。
“話說千年以前,異世,還並非是如今模樣。”那說書人扶了扶胡須,滿臉的惆悵。
“人族勢微,全無庇護。異族凶殘,多有不懷好意之輩,多年以來,幾乎是人人被奴隸,飽受苦楚的境遇。”說到動情之處,那先生的嗓音開始顫抖。
底下更是一陣唏噓,多是忿忿不平之聲。
而洛鳶仍然神遊,她怔愣的磕著瓜子,一時之間,竟忘了反派就在對麵。
寒影默默收回了視線,不禁好奇的看向眼前人。“是這樣嗎?”他問。漆黑空洞的雙眸裡,不知究竟是單純的疑問,亦或是對洛鳶神遊的不滿。